这具身体实在太虚了!
明明也没做什么,就跑了十几分钟,此刻却是虚脱得从门口走到沙发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软软端来泡好的姜汤,潼恩仰头喝了一大口,双手撑着沙发稍作休息。
虽然仍湿淋淋的,至少身上已经暖和了许多……况且等奥蕾莉亚洗完她就可以洗澡了,也没必要擦干。
“先去洗澡吧,我去给你拿药。”
“我先洗吗?”
“我去二楼的浴室洗。”
二楼还有浴室吗……疑惑掠过心头,但潼恩也没细想,说有就有咯,奥蕾莉亚总不可能自己忍着湿冷,先让她洗。
在暴雨雷霆中狂奔,爽!跑完了回家就能好好洗个热水澡,更爽!!!
她进了浴室,关上门,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哼歌声。
艾斯黛拉听到哼歌声才闭眼叹了口气,面上又忍不住浮现笑意。扭头上楼,湿透的白裙在落脚的刹那化为了干净的睡裙。
湿漉漉的头发眨眼干燥蓬松,肌肤润泽白里透粉,像是刚从飘满玫瑰花瓣的浴池中起身。
她来到卧室,眼前的白墙上忽然幻化出一面全身镜。艾斯黛拉对镜理了理发丝,神识在随身阁里摆放的上千瓶香水中转悠,良久才取出了一个小瓶。摊开手,随身阁里的小瓶就静静躺在掌心中。
她堪称小心地在锁骨处克制地喷了半下,又在手腕和大腿上喷了少许。手上缓慢小心地动作,神识又回到随身阁中。这次换成了个浅蓝色的阁子,不见香水,挂满了睡裙。
有长有短,有紧有松,各种各样的款式颜色,令人眼花缭乱。
即便再清楚不过潼恩的偏好,她仍在五件相差无几的睡裙中挑挑拣拣,换了两身,才在镜前站定,不太确定地抿了抿唇。
楼下,水声停了。
彻底断了她“要不再换那件”的犹豫,神识立即奔到另一个阁子挑选项链。项链的款式比香水和睡裙加起来更多,但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有些着急地选中一条,魔力操控项链自己戴上,双手已去编织头发。
扎好,松开,固定,松开……反复四五次,终于精心梳好了一个看似松散随意的低马尾。
实际上这第五遍的成品和第一遍别无二致,艾斯黛拉也依旧不满意,只是……水声再次停了。
潼恩已经洗好了。
她向后伸手,吹风机被魔力控制飘在半空,自行打开,吹着空气。
她最后梳了一遍头发,终于看上去比前五次更慵懒迷人些。检查好项链的位置,定好衣领,抬起左臂。
她早已想好了位置,此刻再最后犹豫一次,目光一凝,魔力划开吹弹可破的肌肤,血迹溢出又飞快凝固,成了旧伤。
转身出门,药膏自行飞到手上。
她下楼时,潼恩已经躺在沙发上了。大概是软软随手拿给她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浅蓝衬衫,毫不相称的运动短裤。四仰八叉地瘫着,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垂下沙发,同侧的腿也垂下沙发踩在地板上,另一条腿弯着,脚抵着沙发的另一端。
好没样子。
艾斯黛拉顿住了脚步,目露茫然。
多没教养,多没礼数的姿态……像一滩烂泥。可就是那么随意地躺着,也比她精心打扮勾人得多……
不由得低头,目光扫过睡裙精美的下摆和赤裸的双腿,处处透着廉价虚浮的刻意营造感,潼恩一眼就能看出她做作至极。强烈的卑怯忽从头顶盖下,她下意识抬脚,向上走了一步——她还没准备好!潼恩不能这时候看到她!
急切中转身,重心不稳脚下一晃,失去平衡。
五指紧紧攥住了扶手。
呼……
魔力支撑着全身,堪堪稳住。
“奥蕾莉亚?”楼下传来疑惑的问询:“你干什么呢?”
……已经看见了。
已经看见她了……
指尖几乎刺入掌心中,倏忽松开,艾斯黛拉转身,依旧挂着温和优雅的浅笑:“等一会,我去给你拿吹风机。”
“不用了,已经快干了。而且我现在只想躺着。”潼恩懒懒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你换了条睡裙?”
仿佛偷藏身后的纸条被一把抓住,心骤然提到嗓子眼的同时,预料到要发生什么的胆怯不安也浸入艾斯黛拉的微笑里:“嗯……怎么了?”
嘴唇都是颤抖的。
潼恩有点奇怪,不过懒得细想,笑了起来:“很漂亮。”
战栗的尾音落进了真诚的,亮晶晶的笑容里。
这一瞬间突然变得很长。
像是降下第一滴雨露的旱地,遍地裂痕飞快愈合,草木发芽,拔节生长,直至眨眼后满庭春色的一瞬间。
只是一瞬间。
她很快回神,但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甚至连嘴唇的微颤都控制不住。
怎么回事?又说错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