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差点死掉的那个人是我啊,是被浑身是血的我吓到了吗?可是吓到了不应该赶紧离开吗?为什么还要蹲在自己身边?)
(好疼,胳膊好疼……她在干什么?)
(她是在为我包扎伤口,我很努力的将头微微抬起才勉强看到她手上一直在重复不断地动作)
(洁白的纱布粘上了少许泥水,在自己流血不止的胳膊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我依旧记得,在我彻底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问我的问题,她说:我叫颜桐,颜色的颜,梧桐的桐,你叫什么名字?)
(有时候我真的很庆幸,我是一个记忆力超群的人,因为在我看清她脸的那一刻,就认了出来)
(颜桐,我知道你叫颜桐)
(因为你曾经两次这么和我打过招呼,不同的地点,同样的话,怎么办,突然好想回答你这个问题,欠了你很多年的问题。)
(可是,我好像已经没有力气张开嘴了……)
(不,不行,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这么问我,已经是第三次了,或许这次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这样巧合的遇见了,我会死掉吗?我不知道)
(别哭,我叫糖糖……)
第二页结尾的一句话就像一记闷棍,重重敲击在了颜桐的心上,眼泪瞬间决堤,白净的小脸泛着异样的红晕,吸了吸翻红的鼻子,没去在意抑制不住往下掉的眼泪
又翻过了一页
(两周前叔叔晚上突然给我打电话,这通电话的时间不长,却足以让我心里经历了一场过山车般的眩晕,小歌被绑架了)
(绑架,怎么会被绑架?顾不得还没痊愈的身体,打电话连夜和朝夕赶去了镜皖市,还好,幸好,竟然碰到了赤龙,虽然小歌受了伤,但至少人没事)
(事后我总是在想,为什么这些危及自己和家人生命的事情总在身边围绕,好像自七岁以后,就一直没有断过)
(我好像习惯了,习惯了可能下一秒自己或者家人就会深陷危险之中)
(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的家人?)
(也许叔叔说的是对的,我是该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走向了,或许平平淡淡过安稳的生活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的家人呢?那些想着加害他们的人还会不会找到机会就趁虚而入?)
(从镜皖回来的那天,飞机晚点,直到傍晚七点多才下飞机,正直下班高峰期,司机就换了一条路行驶,我是不是应该庆幸飞机的晚点,或者是不是应该庆幸,我无意间从车里向外张望的那一眼?)
(如果不是那一眼,颜桐是不是就出事了?)
(幸好赶上了,幸好她没有大碍,幸好……,不,那帮人该死!)
(怎么办,好像想她了,好想见到她。。)
(——十七岁,十月二十二)
看完了整篇日记后,颜桐颤抖着手将日记本轻轻合上,双手抓着捧在闷疼的心口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混乱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名字
糖糖
原来她就是那个昏死在漆黑巷子中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原来自己当年一心想着救却差点弄巧成拙害了的那个人就是她
“糖糖”颜桐哽咽低喃着这两个字,一遍遍的重复
原来你一直就在我身边,原来时常站在我家楼下看着那扇落地窗的影子是你,原来你叫钟离请,原来你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深埋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掀开,回忆如潮灌涌,颜桐再次记起了七岁那年,炎炎夏日里那个漆黑而又冰冷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