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颜桐?”,沈清有点不确定的说出了一个名字
江帆点点头,“按照咱们这两周的进度,话题只是刚涉及到小请的亲人,她反应就过激的大,刺激疗法行不通,心理承受不住的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在沉默中爆发,适得其反,要么沉默中消亡,崩溃之下衍生人格来替她承受这些痛苦”
江帆边分析边翻开自己的笔记,指着末尾的数字,“上上周从她嘴里一共听到了137次颜桐的名字”,随即往后又翻了几页,“上周,146次,这周才周二,刚开始还没数”
沈清:“……”
“虽然但是,细节控好可怕……”,沈清嘟囔道
声音不大,但江帆听到了,给她递了一个眼刀过去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没好气道:“你这样的硕士生是怎么毕业的?”
“脑子好,专业能力强不行啊”
沈清振振有词给江帆噎得不轻,你脑子好,你脑子好倒是默记啊,最后还不得烂笔头儿
愤愤的在心里吐槽千八百遍后,江帆重新把正事儿扯了回来,“说正经的,看来之前六周的计划要改一改了,你什么想法?”
沈清若有所思,“只能说,你说的这些算是个切入口,钟离请每次提到颜桐这个名字,我能感觉到她情绪上会有一些变化,具体的我也说不出什么,毕竟我没有见过颜桐本人,不知道可不可行,怎么,你见过颜桐?”
江帆摇头,她其实也很好奇
“呐,关键的来了,咱们要提出见颜桐一面,你说钟离请会同意吗?”
“想什么呢”,江帆无奈,“先不说颜桐本人知不知道小请的情况,我不信你没发现,小请可以提颜桐,要是从咱们嘴里说出来,她会很敏感”
沈清摊手,“那你还准备把这个圈在待定方案里?”
江帆感觉站的有些累了,顺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扶着腿叹了口气,她突然感觉有点挫败
这几年她遇到的患者千奇百怪,却唯独钟离请让她如此棘手,这人仿佛就像一个缩着脑袋竖起尖刺的刺猬,碰一下,就扎你一下,无处下手啊,但要说切入口……
江帆无力的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底透着疲惫,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好久没去拜访老师了”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小请的时候,她才八岁,我还是和老师一起去的,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实习生”
“你准备请家长…搬救兵了?”,沈清话到嘴边打了个弯
江帆沉吟着点了点头,“柏松距离温博市有点路程,我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沈清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忙问:“那这两天怎么办,继续还是”
“停一停吧,这两天就拜托你了,不用做别的,先稳一稳她的情绪,不能再受刺激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
凌晨四点半
眼眶通红还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颜桐,傻呆呆坐在床上,目光空洞
又做梦了,又梦到钟离请死在她怀里了,但这次不一样,不是她救钟离请,而是钟离请救她
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颜桐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被烟火缭绕的房间困住窒息休克了,还能以灵魂出窍的形态看着钟离请冲进房间,抱起她,没走几步,就被突然掉落,已经烧化的吊灯灯柱扎穿了身体
等灵魂再次与身体契合,她们已经逃出了房间,钟离请跪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她已经没了气息,从后背穿透身体的灯柱仿佛恶魔的手,残忍夺去了她的生命
颜桐抬起无力的手,想要去扶住钟离请缓缓倒下的身体,可她根本用不上力气,也根本扶不住
她感觉,自己要被无尽的悲伤,绝望,淹没了
一股强过一股的心疼袭来,疼的她无法呼吸,直到疼醒
从愣神中回过神,颜桐抚着自己胸口,心脏还在隐隐作痛
“钟离请,钟离请,钟离请……”
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颜桐还是感觉好真实,她好难受,难受到想吐
“钟离请,你天天出现在我梦里,你是不是也想我?”
“可为什么每次都是生死离别,我从来没梦到过我们开心的时候,哪怕一次”
“你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手机是关机,你是不是不会想起我……”
嘀嘀咕咕好一阵子,颜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感觉这样能稍稍发泄一下心里积压的情绪
透过窗帘缝隙,看着被路灯照射进房间的光,四周一片寂静,想要躺下继续睡,身体却很诚实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颜桐起身下床走到了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让路灯的光填满整个房间
看来今天要请假了,还是去找心理医生看看吧,给开点安神不易梦的药也好
坐在窗前,颜桐看着漆黑的天空渐渐吐白,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打在脸上,有些刺眼
和王华告了假后,颜桐翻出杨雨纤给自己的电话号码,盯着沈医生三个字,犹豫很久还是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