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拆开信看了一遍笑了,“原来是个丑和尚,还是个丑的不得了的和尚。”
信纸一共三张,两张半都在说这和尚有多丑。让他即便人没见到,但已经能想象出来到底有多丑了。
内侍小心问:“那陛下还要见吗?”
国主将信往桌上一扔,“这般丑的和尚,见他做什么?”
“也不知道九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自九殿下离开后,陛下养的那只雀儿昨日都不爱叫了。”内侍看着桌上的信,不着痕迹地说道。
国主抬头看了一眼笼子里的雀鸟,“他啊,和那和尚较上了劲,那和尚死活不下山,他则是死活要把和尚弄下山,有意思,就看这两人最终谁胜过一筹了。”
内侍笑道:“那自然是咱们殿下更胜一筹的。”
国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
午后,剑童赶回,和琴童一起在庙中忙了起来。
为了让他们的主子住的舒服些,他们把很多东西都换了,院子里的桌椅被撤走,换成了石桌石椅,要不是他不惧严寒,这种时节都嫌它冰屁股。
更过分的是,卫熠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苏载言以为不过是山上多了一个人,但看这架势,他们这是要把这十方庙给拆了。这人怎么这么能折腾?
他当即就坐不住了,一把推开了房门,“九殿下。”
然而卫熠像是没听到似的,坐在屋檐下吩咐着两个童子还要再置办一些什么,苏载言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苏载言忍无可忍,“卫熠!”
卫熠转过头,“怎么了?”
“你住在这里可以,但贫僧这里庙小,只能住下一个人,你懂了吗?”
“懂了。”
话是这么说,可卫熠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我行我素指挥着小童把东西放在该放的位置。
苏载言:“……”
你懂个屁!
苏载言深吸一口气,只好先退让一步,指了指里屋,“师父的禅房殿下不能改动。”
“那怎么办呢?”卫熠故作忧愁地说,“不换一张床我睡不着,那以后每每夜晚失眠之时,我免不得要去找法师月下畅谈。”
苏载言脸都黑了。
两名小童还在一旁搬东西,有些东西瞧着金贵,进出门口时苏载言下意识让了道。
反应过来自己做什么,苏载言又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看来赶是赶不走了,继续待着也是看着糟心。
苏载言打算离开。
卫熠躺在椅子上,朝苏载言睨了一眼,“法师,这是同意了?”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苏载言‘哐’地合上了。
外面随便卫熠怎么折腾,他也懒得管了,转身回屋拿起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抄写,他上次只抄完了中卷。
蘸好墨,他在白纸上写下了赞词:普贤启问,地藏宏开,三途六道绝尘埃。
他刚写下这一行字,外面就是嘭的一声响,卫熠嫌弃十方庙那块摇摇欲坠的匾过于破旧,拆了下来,要换新的。
苏载言忍了忍,继续写:普广问如来,授记十斋。
外面又是一声巨响,一根大树被拖进了院子,卫熠准备在院中里栽一棵树。
苏载言继续写:接引上莲台。
房门被推开,卫熠一步跨了进来,在他身后两人抬着一张紫檀木的大床也跟着挪了进来。
在看到那张床的尺寸时,苏载言手上一用力,南无的无字氤氲了一片墨迹。
“卫熠,这床塞进来,贫僧怕是要睡房梁。”
“怎么能让法师睡房梁呢,要不然法师你与……”
在苏载言仿佛要杀人的目光中,卫熠终究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他咳了一声,吩咐那两人,“去,换个小点的。”
两人抬着床又出去了。
一直折腾到深夜,庙中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那些人都离了寺庙,连两个童子都走了,山上就剩下卫熠和苏载言两人。
卫熠换了一张更小的床,就放在苏载言床的对面。房间多了一个人,苏载言怎么都觉得别扭,他就坐在窗边继续抄佛经。
卫熠侧躺在床上,手撑着头看着苏载言,烛光下,苏载言低敛眉眼,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根根分明。
苏载言执笔的指尖悬在《楞严经》第七卷,一滴墨迟迟未落。
今日是二月初七,他大哥苏载玉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