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载言和师千墨同时开口,苏载言看向师千墨,师千墨朝他笑了笑,俊朗的面容上尽是促狭,“法师,一切都是为了众生。”
苏载言:“……”回旋镖终是扎在了自己身上。
女子笑嘻嘻地从树上下来,“趁现在天还没亮,略微准备一下就能走了,要是天亮了就只能等明日了。”她两只手抓住师千墨和苏载言的的袖子,就往山下拖,“来,我给你们换装,还有这位法师,这脸还要施些粉黛遮一遮才行。”
见女子兴致盎然的模样,苏载言脸上平淡如水,就是平淡过头了,有种心如死灰的淡淡死感。
一直窝在院子里睡觉的狐狸忽然窜出来,拦在了他们面前,对着女子和师千墨龇牙。它吃了卫熠那么多的东西可不是白吃的,得把人看住才行。
师千墨低头看了眼拦路的狐狸,又转脸问苏载言,“这是你养的?”
苏载言走到狐狸面前,摸了摸它的头,“贫僧要下山办事,你就好好待在山上。”
狐狸却不听苏载言说的话,叼着他的衣摆就要把他往庙里拽。不管苏载言怎么哄,都没有办法让它松口,最后只得无奈地道:“你再不松口贫僧要念经了。”
狐狸可能听不懂苏载言别的话,但念经两个字它却是明白的。前不久,它去厨房偷吃的就被苏载言教训了一顿,而苏载言教训的方式也很独特,不打也不骂,直接把它拉到大殿。
那时候它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能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大殿中踱步,直到苏载言坐在它对面开始念经,狐狸是越听脑袋瓜子越疼,在地上像个球一样滚来滚去。等苏载言把经念完,整只狐狸像饼一样软踏踏地瘫在地上,不动了。
狐狸打了个激灵,松开了苏载言的衣摆,虽然不再坚持把苏载言拽回去了,但却亦步亦趋地跟着苏载言。
下山的路上,女子一直都在笑眯眯地看着狐狸,看的狐狸满身的不舒服,它抖了抖毛,跑到苏载言的另一侧,决定离这个女子远一点。
不多时,他们到了山下的荒村,两人各自找了一间空屋子换衣服去了。
苏载言换了一身新娘的装扮,女子过来给她梳妆打扮,在和女子聊天的过程中,得知女子叫青枝,就住在极乐楼,时不时会跑出来找点乐子。
苏载言的脸上被她敷了一层厚厚的粉,遮住了狰狞的条纹。青枝看着苏载言,露出惊艳的神色。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男人!”
苏载言看不见自己的脸,不知道条纹消失后他会是什么模样。但他不太习惯漂亮这个词安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他是出家人,纠正道:“女施主,贫僧是和尚。”
“好吧,是和尚。”青枝惋惜道:“年纪轻轻偏偏做了和尚。”
苏载言让青枝找一块面纱遮面,青枝出去后不一会儿就拿着面纱回来了。
等他从屋子里出来时,师千墨在外面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苏载言看着师千墨,师千墨也看着苏载言,两人都有些别扭。
“走吧,我带你们去极乐楼。”
青枝招呼着两人兴冲冲地出发,看着她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苏载言向师千墨凑近一步道;“你确定她当真是极乐楼里出来的?”
师千墨:“之前确定,现在不确定了。”
毕竟,他也没见过兴致高昂地带着别人去抄自己的家的。
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回去是不可能的。两人对视一眼,跟上了青枝。
一直默默守着苏载言的狐狸也跟了上去,但它跟到村口一棵槐树下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三人身形一闪就消失了。它焦急地在树下转圈嗅了一阵什么都没嗅到,赶紧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一路上,它七拐八拐,在跑了大半个时辰后,停在了一扇大门前,大门之上挂着的匾额正是梅园二字。
它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一边的矮墙,毫不犹豫地窜上矮墙,翻了进去。
与此同时,侧卧在软塌上休憩的卫熠霍然睁开了眼睛。
不一会儿,琴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庙里的狐狸来了。”
“放进来。”
房门推开,琴童对脚下的狐狸说了一声“去吧”,狐狸轻轻一跃,跳过门槛进了房间。外边的琴童在狐狸进去后把门关上,也不走了,就守在门外等吩咐。
卫熠捞起一边的酒壶酒杯,倒了半杯酒也不喝,掀起眼皮看了狐狸一眼。
“发生了何事?”
狐狸嗷嗷地叫了几声,卫熠的眉头越锁越紧,“过来。”
狐狸上前几步,在与卫熠的眼睛对上时,神志开始恍惚起来。与此同时,卫熠的瞳孔边缘散发出一圈淡淡的红光,狐狸的记忆变成了一幅幅画面呈现在卫熠的脑海中。
他看到了师千墨等在庙中,看到了苏载言和师千墨攀谈,在之后,就是他们出庙门去找那女子的画面。
看到这些时,他面色还没什么变化,直到他看到苏载言换上了新娘的嫁衣,师千墨穿着新郎服饰站在一起的画面。
“咔嚓——”
手中绿玉做的酒杯瞬间四分五裂。
等狐狸缓过神来就发现卫熠的脸色比山上冬日的雪还要冷。
卫熠眯着眸子,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好得很。”
他一个没看住,苏载言就被那个臭道士给拐跑了。
卫熠从软塌上下来,披上外袍,披散的长发也没梳理,踩着青木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狐狸赶紧跟上,紧紧坠在他的身后。
琴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卫熠的声音传来:“去告诉陈封,明日他如果还不能到极乐楼,这个善恶司的司主就不用做了。”
话音落时,卫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琴童的视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