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老和尚这么一提醒,苏载言恍然,是有这么一回事。这是具体考验是什么,他和师父都不知道,只知道考验已经开始了。
“先吃饭吧。”
此时苏载言和老和尚都围在桌边,两人相对而坐,他们平时吃饭时就是这样坐的,甚至椅子都没换过。
只是他低头一看,桌上却只有一碗粥,除了一碗粥,还有一把钢刀。
粥的香味弥漫出来,苏载言的肚子不争气叫了一声,他肚子好饿。
“今天这粥,我们谁吃?”老和尚问。
“师父吃吧。”
老和尚点点头,也没推辞,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苏载言虽然饿,但他一句话也没有多说,静静等着老和尚吃完。
饿的除了苏载言,还有一条黄狗,黄狗就趴在桌边,抬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苏载言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知道他们一天只有这一碗粥,今天他和大黄狗都要饿一天了。
第二日,苏载言依然把粥让给了老和尚,他和大黄狗就只喝了些水。
第三日,苏载言已经饿的难受,但是看着老和尚瘦骨嶙峋,马上就要饿晕过去的模样,还是把粥让给了他。
第四日,黄狗已经饿的眼睛发绿,它不再趴在地上盯着那碗粥了,而是盯着他和老和尚。
今日的粥,苏载言依旧让给了老和尚。
虽然前面的粥都被老和尚吃了,但苏载言发现一件事,老和尚饿得越发严重了,已经快要脱相,连提些轻便之物的力气都没有,直到他哆哆嗦嗦地吃完一碗粥,这才恢复了力气。
第五日,老和尚不会再问他今日的粥谁吃了,他急不可耐地端起粥碗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丝毫不注意形象。
大黄狗不再蹲在一边,在老和尚喝粥的时候,它一直绕着桌子和他们二人转圈,明显是在图谋着什么。
第六日,依旧只有一碗粥。
苏载言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在老和尚吃粥的时候只能通过不断默念经文的方式压下心中对那碗冒着香气的粥的渴望。
他年轻,力气也比老和尚大,想要抢过那碗粥对他来说如同探囊取物,但他却没那么做。他看得出来,老和尚再不吃,真的会饿死的。
他甚至怀疑这粥有问题,不仅香气扑鼻,而且怎么感觉越吃越饿?可若是不吃,苏载言又怕老和尚真的饿死,只有吃了粥,老和尚才能像又活过来一般。如此反复,恶性循环。
第七日,老和尚喝完粥就走了。
但是苏载言没有动,那只趴着的黄狗盯着老和尚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跟上去。这几日它可能也饿得没力气了。
苏载言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这样能让他省些力气,他现在是动一动都觉得消耗体力。甚至怀疑还没等他通过考验,被佛祖接引,自己就先先一步到西天了。
趴着的黄狗忽然站了起来,它一步一步十分缓慢地靠近苏载言。
苏载言依然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黄狗悄悄饶到苏载言的背后,眼中陡然露出凶光,朝着苏载言扑了过来。
苏载言的眼睛霍然睁开,抓住桌上的那把钢刀,看也没看把头一低,旋过半个身子刀子朝身后一扫。
这几日,每到吃饭的时候这把钢刀就会出现在桌上,即便被他拿走,第二日依旧会在桌上看到它。一开始苏载言还觉得奇怪,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钢刀砍断了黄狗的爪子,黄狗趴在地上哀嚎。苏载言拿着染血的刀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似乎响起了一道声音,那声音告诉杀了黄狗,杀了就可以吃肉,他就不会饿死了。他都已经砍了一刀了,再砍一刀又算什么,这也是在帮那只黄狗脱离痛苦。
苏载言没有理会脑海中的声音,他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老和尚,幽幽一叹:“师父,弟子这辈子是成不了佛的。”
割肉喂鹰他懂,可惜,佛祖做得到,他苏载言做不到。
他扔了手上的钢刀,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出房间,走过小院,来到庙门口。
老和尚站在他身后提醒他:“渡尘,你这一步踏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苏载言没做言语,回身朝他行了一礼,转身一步踏出了庙门。
随着他踏出的这一步,周遭的一切仿佛瞬间被黑暗吞没。
苏载言缓缓睁开双眼,他此时正站在水镜之上,原来一切都是幻境,他从头到尾都并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秃驴,受死!”
刚从幻境中苏醒,一道影子就从房梁上飞下来,直扑苏载言。
瞬息之间,如刀刃般细长指甲就要抓上苏载言的头,大有把他的头盖骨生生揭下来之势。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一道身影挡在了苏载言面前,手中桃木剑一挑,剑尖就要迎上抓过来的掌心。
似乎是惧怕他这把桃木剑,那道如鬼魅的影子猛地后撤,落在了他们不远处。
挡在苏载言身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师千墨。
“来得太晚。”苏载言道。
师千墨一挑眉,“明明是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