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千墨手指动了一下,但苏载言没有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恶意,抬手按住了师千墨握剑的手,示意他先别轻举妄动。
苏载言上前两步,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老法师可是知道什么?”
老法师还了一礼,又赶忙催促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苏载言决定跟着这位老法师走,看看对方会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他们就这么一路跟着,也没有说话,前头领路的老法师也没有言语,直到走出浓雾范围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现在安全了。”他转回身打量着苏载言和师千墨,“你们……是游方的僧人和道人?”
苏载言神色自然地回道:“正是。”
老法师点点头,表示了然了。
苏载言又好奇地问:“那棵菩提树是怎么回事?”
老法师叹了口气,“这里还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寺里吧。”
老法师带着两人上山,师千墨越走越觉得不对,频频看向苏载言,苏载言只是淡淡一笑,不仅慢不慢地跟在老法师的身后。
待上了山后,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庙宇,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十方寺。
这下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苏载言也是微微诧异,眼前的这座十方寺可比十方庙大多了。
“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了。”师千墨忽然道。
苏载言看他一眼,觉得这人好像一只充满好奇心的猫,就喜欢往不正常的事件里钻。
老法师推开了寺门,带着他们往里走,一边走一边主动向他们介绍起十方寺。
“这十方寺是皇家建造的寺院,寺门口那三个字更是陛下的御笔。”
师千墨看向苏载言,眼中的意思明显:原来这寺庙来历这么大吗?
苏载言则是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所见的也只是一方小小的十方庙,建在一座连名字都没有的山上。
见天色已晚,老法师安排他们在空禅房中住下,嘱咐他们夜里关好门就离开了。
老法师走后不久,苏载言所在的禅房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一看,是师千墨。
师千墨进入房中坐到桌边,苏载言刚关上门,就听到他很直接道:“这寺院不太对劲。”
苏载言在他的对面坐下,“应该说我们所见的一切都不太对劲。”
“说的也是,不管是那棵人面菩提也好,这座寺院也好,都处处透着诡异。寺院虽大,但僧众却不多,且个个死气沉沉。”师千墨捻着剑穗,回想着那些不同寻常之处,“还有这十方寺和十方庙,到底有何关系?”
说完,他抬眼看向苏载言,希望苏载言能给他一个答案。
“贫僧只知十方庙,不知十方寺,当初刚上山时,庙中也只有贫僧师父一人。”
师千墨有些失望,但又听苏载言继续道:“但十方庙后山下,也有一棵菩提树,同样被浓雾笼罩,贫僧没有靠近,不知是不是如我们所见的一般模样。”
“如此说来,这两者必有渊源。”师千墨笃定道。
苏载言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他们只需要以静制动,且看后面会有何变故。
师千墨走后,苏载言按了按自己的右眼皮,他的右眼皮跳个不停,本来下意识以为是自己有劫所致,但一种隐隐约约的直觉又告诉他,并非来自于他自身。
半夜时,苏载言从噩梦中惊醒,心慌不已。
他盘膝坐在床上默念心经,但不管怎么念,都无法静下心来。他拨动念珠的动作越来越急,在某一瞬,他的手莫名一颤,一串佛珠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大余境内,王家庄。
余之年在床上悠悠转醒,他翻身下床,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土墙木凳,墙上挂着蓑衣,房子的主人应该是农户。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他应该是逃出春宵楼后被人给救了,记得当时余之奇想带他去一个能赚钱的地方,他没有信那个蠢货的话,结果那个蠢货居然想半夜趁他不备将他绑走。
他这个弟弟的力气比他大,他只能趁他不备先逃走,随后尾随着他看他究竟想去哪里,却不料被人从身后敲了闷棍,醒来就在春宵楼。
他废了好一番功夫从那楼中逃出来,但逃出来后他也不知道去哪,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最后又渴又饿晕倒在路边。
余之年赶忙摸向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见到玉佩还在才放下心来。
“师兄,你不是说戴着这块玉佩无论我走到哪你都能找过来吗,这都多久了,你为什么还不来?”
在他进入京中后,被大儒看中收为弟子,也因此认识了自己的师兄,他的师兄,才貌双全,不仅是文江国的兵部侍郎,似乎还有更神秘的身份。
之前每次遇到麻烦,他师兄都会帮他解决。
他正在想着,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赶紧收起了玉佩。就在这时,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是个五大三粗的农家汉子。
“你终于醒了,喝碗水吧。”那汉子将手中的一碗水递给了他。
余之年看着那双粗糙带泥的手,眼中闪过嫌恶的神色,但一闪即逝,笑着接过了碗。
“谢谢这位大哥。”
汉子十分笑得憨厚,“害,不用谢,咱也不能看着你饿死不是?”
余之年见这人很好套话的模样,笑着继续问:“这里是哪里,大哥您叫什么啊?”
汉子见余之年斯斯文文的,眉心还有一点淡红色的小痣,尤其他笑的时候,十分好看。他下意识有问必答,说道:“这里是王家庄,咱叫李一光。”
“我还以为大哥姓王。”他把空碗递还给汉子。
汉子接过碗,不以为意地道:“咱们这个庄子以前是姓王的多,但现在收留的异乡人越来越多,姓王的反而少了,咱这里的小东家,他就不姓王,而是姓苏。”
“姓苏?”余之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