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八岁那天,我本来早早就准备好了礼物,还订了她最爱的芒果蛋糕,可是最后老师突然给我派了任务,要我去处理一对夫妻的离婚纠纷。我无法抗拒,甚至就连请假一晚的时间都没有。
我坐在车里,犹豫了很久,直到准备好措辞才给她打去电话。
不出我所料的,她很生气,把电话挂了。
对不起,是姐姐工作太忙了不能陪你,不过我答应你,等姐姐有空了一定赶过来陪你重新过一个生日。
可是就是这么一晚上,我收到了警察和医院的两个电话。
我以为是家里出了事,结果接通了告诉我是温郁宁出事了。
警察在电话里说了大概,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我不敢相信平日里会对我笑对我发小脾气的妹妹竟然一直被这家人伤害。
这一刻我什么也管不了了,连夜驱车几小时赶到医院。
医生看到我把我拉进诊室,告诉我她的情况。
失血过多,加上气温骤降淋了雨又跳海,室温和脑缺氧,除非真的是神仙下凡也难活下来。
不过幸好,最后她活下来了。
可惜她睡着了,医生说能活着就不错了,若是要她醒来,恐怕这辈子都难。
我不信,她才18岁,她这么年轻,而且她知道我在等她,她不会让我等太久的。
那段时间我除了在医院陪着她,就是奔走调查背后的原因,主动承担了为她辩护的责任。
这件事影响很大,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大批记者蹲守在医院楼下,人人都希望能获得这起案件的最新消息。
那天我被堵在医院门口,被记者们用镜头对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个个的嘴脸都是说不清的丑恶,他们只想着引起舆论风波,却没想过案件中的女孩会有什么感受。
那是我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火,砸了好几个记者都话筒,怒骂了所有人。
一群无良记者,躺在医院里的只是个小女孩,她才18岁,现在已经昏迷不醒,这些人却还想着试图从她身上榨取舆论价值,一群狗娘养的畜牲。
为什么人们总喜欢把镜头对准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或是真相?
他们只为了制造舆论,为了热度,为了钱。
我亲自去了现场,看到了满地已经风干的血迹,看见了那裹着破布的酒瓶碎片和她浸满鲜血的床单。
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她就蜗居在这个地方,这个常年不见光的破旧房间里,甚至连门锁都是坏的。
她总告诉我她过的很好,妈妈又给她做了什么好吃的,又去了哪里玩发现了什么,从来不和我说这些。
她从来不带我回她的家,不让我见她的爸妈,难道也是这个原因吗?
可是对不起,姐姐知道的太晚了,对不起。
我收集了资料连夜赶回,请求老师的帮助。
老师一向待我很好,看完了我提供的资料,很爽快的答应了。
开庭那天我和老师一同前往。有了她的援助案件很快下了判决。
刑法第二十条,对于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温郁宁无罪,判决一出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不愿再和那些无脑记者网友争辩,自觉戴上墨镜口罩走出法院。
我和老师道了谢,送她回家,又连夜驱车回到温郁宁身边。
她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躺在病房里安安静静的睡觉。
你肯定是累了,那就多睡一会儿吧,如果不想醒来,那就不醒了。
直到某天,我遇到一位自称是造梦师的神秘人。
对方告诉我,她可以为郁宁打造专门的梦境,和现实无异,并且能让现实中的人安稳进入她的梦。
而造梦的代价就是,减少我等时长的寿命为她入梦。
我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我实在太想她了,我还有好多话没和她说。
于是我找出她画的三幅画交给大师,为她编了三个不同但串联的梦。
第一次,我刚从深宅大院睁眼,就看见了跟在我身后蹦蹦跳跳的她。
她叫温令,是老爷小妾的女儿,一个不太受宠的女儿。
我是温令大了三岁的姐姐,也是家里唯一一个正妻生的女孩,几乎是集齐家中所有人的宠爱集一身,同样也被寄予厚望,希望将我送进宫,为一家人获得荣华富贵。
而我知道这是清末,我就算入宫也不会有好下场,于是总拖着,即使到了婚嫁年龄也始终无动于衷。
令我没想到是,同一年温令就被老爷以拉拢关系为由送给一个老头。
我不顾一切冲向老爷书房,跪在门口求他不要把妹妹送走。
我跪了整整一天,老爷不理我,最后我因为膝盖的伤没能送她最后一程。
后来没多久,从大人们的闲聊中得知妹妹死了,已经拉到乱葬岗埋了。
这个消息于我而言是晴天霹雳,此后我一蹶不振,上吊自尽。
我跟着她来到第二世,她是家庭辛福美满的小女孩,我是医院的实习小护士,常常在下班时遇见她,她经常在她妈妈的便利店门口玩,我和她日渐熟络,她尝尝送我小熊饼干吃,我也总是送她哄孩子的大白兔奶糖。
偏偏这次又来了个疫情,我变得更加忙碌,在医院里穿着防护服连觉也没得睡。就当我快要淡忘她时,却在医院里碰到她。
她那是症状还轻,精神不错,闲来无事总喜欢和隔壁一个有心脏病的大姐姐玩。可惜后来那个有心脏病的女生也没了,我收拾了她的东西消毒,还给了她的爱人。
我没想到那个女孩的爱人竟也是个女孩,她看到女孩的东西明明很难过,却还是和我说了谢谢。
我记得她们,最后也不知如何了。
等我回到病房,发现同事们都围在温令身边,我一下子慌了,赶忙过去帮忙。可是孩子太小了,病的又急,最后带着痛苦走了。
穿着防护服不能哭,我强忍泪水,将剩下的大白兔奶糖放进她手里。
我祈愿下辈子见面不要再错过了,就让我和你做同龄人吧。
由于在这里处理疫情花了些时间,再次魂穿时比她晚了一阵子。不过没关系,我会想报的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