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府一向低调,想抓住他的把柄并非易事。
瞿昙入宫汇报了事情进展,加之陆府确有护卫丢失一事,算是彻底摘掉了嫌疑。
关于另一件事,老皇帝已经有了决断。
陆皇后一进养心殿就觉事情不简单,陆家受冤一事她只字不提,兢兢业业做皇后的本分事。
“臣妾参见圣上。”
老皇帝微抬手,示意她平身。“皇后来了,坐。”
陆皇后就座,眼神却在打量榻上的人,拿不准今日召见她的目的。
老皇帝拿拳头轻轻捶了下自己的额头,缓缓起身,“这次的事情,是皇后受了委屈。”
“事情查清楚就好了,臣妾倒没什么要紧的。”她淡淡一笑,等着接下来的话。
她的回答让老皇帝深感欣慰,“朕不会白让你委屈。”
皇后明白他的意思,陆家受的委屈会补偿到太子身上,忙起身道谢,“臣妾谢过圣上。”
“今日找皇后,主要是为了承王的事情。”他撑着榻就要起身,陆皇后起身去扶。
承王和侯悦的事情虽未公开,宫里早传遍了,现下薛贵妃还躲在自己的宫里,面都不敢露。
陆皇后暗暗揣测,依着圣上对薛氏的宠爱,只怕会让承王得意。
她理了理衣裳,就势落坐在榻沿,垂下的眸子里全是对老皇帝心思的揣测,“承王意气风流,圣上何不赐他一门婚事?有个王妃管束着,自然会收敛。”
老皇帝点头,深以为然。睁开半阖的眼睛,询问她的意见,“皇后可有适合的人选?”
这个问题不好答,皇后心里却早已有决断。她的手贴上老皇帝的肩膀,轻轻揉捏起来。
“承王与臣妾并不亲近,岂敢妄加举荐?”
她边揉肩边思索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侯姑娘跟他的事情已成定局,圣上合该给他二人赐婚。”
老皇帝捉住肩膀上的手,仔细打量她的神情,眼神中暗藏意外,“皇后当真这么想?”
“臣妾得为侯姑娘的名声着想。”她面不改色,由他打量。
这下不甘心的倒成了老皇帝,侯振培竟敢忤逆他,有负皇恩,简直大逆不道!就这么轻易让他得逞,绝无可能!
老皇帝下榻起身,在殿中央来回踱步,心烦意乱。
心烦就对了,皇后见火候已到,起身道:“臣妾记得,承王先前有求娶宋三姑娘的心思。”
老皇帝步子一顿,猛回头瞪着她,喜笑颜开,“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宋明书一向恭谨,他的女儿定能胜任承王妃的位子!来人,拟旨!”
帝王一怒,遭殃的人不会太少,王公公不着痕迹地朝皇后行了个礼,立马着人备笔墨,一刻也不敢耽搁。
次日,赐婚诏书前后抵达相府和卫使府。
相府三姑娘宋沅德才兼备,赐为承王正妃。卫使府千金侯悦因与承王两情相悦,赐为侧妃,三日后完婚。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卫使府,宣旨内侍们一走,侯振培怒砸花厅,气老皇帝的无情,又毫无办法,只能忍下这个哑巴亏。
他站在花厅台阶前,闭眼望着上空,这步棋算是废了。
侯悦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哭什么哭,闭嘴!”本就心烦的他被这哭声搅得他瞪视着地上跪着的人。
只要皇帝还在世,他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想到这个问题,侯振培就觉得肉疼,好好的一盘棋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越想越气,咬牙切齿道:“赶紧起来,备嫁!”
皇上赐婚就算了,竟还在圣旨上写两情相悦的话,卫使府的名声算是毁在她身上了。
“父亲,女儿不要为侧妃,凭什么宋沅一个妾室生的是正妃?女儿不服!”她是卫使府唯一的千金,宋沅只是相府三女,即便她母亲不再是妾室,也不过才是个平妻。
凭什么压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侯振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弟弟还背着官司,又闹出这样的事情!”
“你呀你!皇上没让承王一顶轿子抬你进府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你还想怎样?”竟然还不知好歹地想要做正妃?早干嘛去了!
侯悦委屈至极,脸上的泪水不断往下掉。
韦氏不干了,她一向疼爱儿女,而今受了委屈不说,还要挨父亲的指责。
她搂住侯悦,轻轻拍着背,一脸埋怨地看向侯振培,“我可怜的悦儿本就受了委屈,不为她讨公道反而责怪,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
“都是你给惯的!”侯振培狠狠瞪向韦氏,袖子一甩不再说话。
侯悦靠在洛夫人的怀里,不断抽泣。她想为自己讨个说法,韦氏却不停摇头。
“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且等着他气消了……”
“气消了怎样?还想让我去圣上跟前求情?”侯振培一脸不屑地看向韦氏,眼中满是讽刺。
到底是小门小户,教出的女儿也那般难堪大用!
韦氏是个好性子,但经他这般说也来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