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树感到特别高兴,回到家里坐到唐苜身边跟她提起这件事。
高考结束第二天,唐苜主动和他聊起他与程星灿之间的关系,她的意思是他们俩还小,不要瞎搞,要谈好好谈,谈了就要负责,不能过段时间就分了。
贺嘉树则坦白了他和程星灿之间的状态,并不是她想的那么好,仍旧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
唐苜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进展?嘉嘉,你是不是魅力不够?”
贺嘉树烦躁的皱眉,“跟魅力没有关系。”
“所以是为什么呢?”
“我也在想我到底在犹豫什么?我……挺想跟他说开,现在这个状态挺难受的。”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等着谁说?你谈过女朋友,大家都以为你是直男,小程肯定也这样想,所以你觉得他会主动捅破窗户纸?”
贺嘉树心灰意冷的垂头,十分懊悔当年为什么要跟谢一凡谈恋爱,到最后病没治好,在程星灿心中的形象也没了,隔阂也多。
见到他这样,唐苜心疼的拍他后背,“儿子,别怕,想做就去做,大不了被拒绝。可万一,小程也在找机会和你坦白呢?”
虽然话不好听,有句话说到了贺嘉树在意的点,他怕程星灿拒绝。情书的存在,至少证明曾经程星灿喜欢自己,和谢一凡在一起后,再也没有收到情书,是不是意味着那时候起,程星灿就放弃了。
后面发生的事,他自己都觉得过分,伤到程星灿是必然,程星灿会大度到什么都不计较的程度和他彻底冰释前嫌吗?
不能的,程星灿那种让他滚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他不确定程星灿还喜不喜欢自己,这是他不敢开口的的真正原因。
他需要程星灿给他一点点喜欢的迹象,只需要一点点。
可是他一直没等到,今晚他觉得自己等到了。
“准备哪天坦白?”唐苜期待的问:“需要我准备点什么吗?比如布置表白场景。”
“妈,你觉得可以吗?”贺嘉树不确定的问。
“哎哟!你……这种时候婆婆妈妈,真够呛的。要我说,夜长梦多,明天把小程约出来,跳过肉麻的前奏,直接问他,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贺嘉树有些激动,“会不会太直接了?”
“那不然你想怎样?”
睡前贺嘉树试探性给程星灿打了视频通话,没人接,忐忑的打第三遍屏幕上才出现程星灿的脸,额前头发挂着水滴,发丝被水拧在一起。
“刚洗澡。有什么事吗?”
贺嘉树说:“头发怎么不擦干?”
程星灿认真的说:“贺嘉树,现在是夏天,气温高,不吹干也可以。”
“哦。”贺嘉树有点尴尬,“忘了。你明天有事吗?”
“有。”程星灿没有犹豫说。
“晚上呢?”
程星灿想了想,说:“先说你想干嘛?”
“不干嘛。”贺嘉树抓抓头,发现屏幕上的程星灿在等他下面的话,于是慢吞吞开口,“明晚来我家看看你儿子吧。”
程星灿一脸懵,“什么儿子?”
“那只猫啊。”
程星灿想了想,明白他指的什么,他已经忘了那只猫长什么样了,“跟我什么关系,我没接受。而且,它不是我儿子。”
“怎么不是了?送你它就管你叫爸,我妈答应暂时帮你养,没答应一直帮你养。”贺嘉树耍起无赖。
“无聊。”
“它刚做完绝育,成了猫界太监,急需要亲爸的关心,你忍心置之不理?”
“我要挂了。”程星灿淡漠的说。
“别别别。”贺嘉树焦急的说:“看猫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有话想对你说,见个面,行不行?”
程星灿迅速作出答复,“拒绝。”
贺嘉树刚要问为什么,视频被程星灿无情挂断,‘嘟’的一声直冲他天灵盖。盯着黑掉的屏幕良久,无力的合上眼倒在床上,“程星灿,你过分了。”
二天上午,贺嘉树驱车去找裴淮,没碰到人,一位保姆告诉他,裴淮和他爸爸去了公司学习。
贺嘉树暗诋毁了他两句,灰溜溜滚回家,度秒如年混到下午五点,给程星灿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哪。然后拍下掐猫脖子的照片发过去,附文:你儿子在我手里,别不配合。
十分钟后,程星灿回了他无情的几个字:送我儿子上路吧,谢了。
贺嘉树气的牙痒痒,随即晚饭顾不得吃,直接杀到程星灿家。
两位老人不在家,他在大门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回来,七点过才见程星灿骑着破破烂烂的三轮车回来,上面载着两位老人,还有没卖完的蔬菜。
车子在贺嘉树面前停下,程星灿摸出钥匙递给他,“帮忙开下大门。”
贺嘉树勤快的将大门打开,看着三轮车稳稳的驶入院内。
跟进去将大门关上,转身搀扶两位老人下车。
“谢了,小裴。”程振宇杵着拐杖说。
何槐花纠正道:“是小贺,不是小裴。”
程星灿跟贺嘉树解释道:“我爷年龄大了,脑子不记事了。”
贺嘉树不服的说:“你不能多在他耳边叫小贺。”
程星灿没有出声,从他手里拿过钥匙跑向门口开门,将两位老人送进去,找来风扇打开对着他们吹。
贺嘉树走到屋内,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难受的他又退到屋外,抱怨道:“这里面跟火炉子一样。”
程星灿浅笑,“赶紧回家去吧,大少爷。”
这么快被下逐客令,贺嘉树又不爽地皱起眉头。程星灿走出来,从他身边路过走到三轮车旁,一边取上面的蔬菜和秤,一边说:“我儿子不是刚绝育吗?你不在家看着。”
贺嘉树淡淡的说:“上路了。”
程星灿拎着东西往回走,“挺好。”
进了屋后,贺嘉树跟在他后面,也不嫌里面热。程星灿进厨房,他倚在门口看他,“我真有话要说。程星灿,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你不是哑巴,我也不是聋子,想说什么,尽管说,我听得见。”
贺嘉树噎了片刻,踏进厨房,将木门关上。
狭小的厨房因为挤进两个人显得格外的小。
程星灿端着盛了米的瓷碗,抬头凝视他俊气的脸,“我真没时间陪你潇洒。”
贺嘉树咬了咬唇肉,一鼓作气说:“我问你件事。”
“你说。”程星灿收回目光,将米倒入电饭煲内胆中,簌簌声短暂而快。拿着内胆接水,水流声很快被贺嘉树的声音盖住,“情书是怎么回事?我知道那些匿名情书都是你写的。”
水龙头的水流很快,装满整个内胆不需要多长时间。程星灿在哗啦啦水声中,陷入了万籁般寂静,摇摇晃晃的窗户纸没有历久被风吹掉,而是被捅破了,在为时已晚的时候。
水溢出内胆,坠落到洗菜池中。
贺嘉树上前关了水,将内胆接住放在洗菜池中,然后将程星灿的身体掰正,和他维持面对面的站姿。
他盯着程星灿头顶的漩,紧张的说:“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你不用这样沉默。”
“少不知事,一时糊涂。”程星灿这样解释那些情书,他不愿意也不想承认是喜欢。
将来的路已经开始了,没有停下来的必要。
贺嘉树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程星灿抬起头,坦坦荡荡的看着他,“我说,少不知事,一时糊涂。”
昨晚共同分一杯冰淇淋,共用一个木勺,今晚程星灿变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显得他贺嘉树就像是小丑。
双手不信的抓住程星灿的肩膀,指尖死死抵着他的身体,贺嘉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你不喜欢我了吗?”
他最害怕的,还是发生了。
“不喜欢。”
程星灿可以用‘不喜欢了’,告诉贺嘉树喜欢过,偏偏用肯定的‘不喜欢’,将喜欢绝对否认,如果喜欢曾是手里的沙,现在他选择决然扬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