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安盯着他的眼睛,将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隐藏在冷酷后面。什么都没说。
两人对视了几息,空气放佛都凝滞了。直到谢淮屿再也无法忍受,在泪水涌出之前移开了目光。
他看懂了孟祈安的坚持,同样没说话,拔丨出长枪,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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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容楼的事让皇帝听说了,第二天一早便召了谢淮屿进宫。
皇帝免了他的礼,赐座与他,说道:“贺知良的事孤听说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贺知良是皇后安排的,孤事先并不知情。为此我已经斥责过皇后了。再怎么说也不能不经过爱卿的同意就随便安排人进王府。”
谢淮屿望着远处的地板,只回了一个字:“是。”
皇帝确实责骂了皇后,谢淮屿是镇北大将军,谢家出过五位忠心耿耿的大将军,辅佐大承六朝皇帝,每一位大将都是万人敬仰的英雄,有如此忠勇无双的将门捍卫国土,是大承国之所幸。
镇北军以大将军马首是瞻,毫不夸张地说镇北军就是谢家军。
皇后这么做,寒了谢淮屿的心,寒了谢淮屿的心,就等于寒了镇北军将士的心。
但皇后是一国之母,是君,皇帝不能为了个臣子驳了皇后的面子,权衡之下,只能安抚谢淮屿。
“皇后擅作主张,僭越失礼,孤申饬了她、收了她的凤玺,交由贵妃代管,并罚她禁足三月,在佛堂抄经以求静心。”
对一国之母来说,收了凤玺等于失了权。这惩罚跟废后只差一步。皇帝为他做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谢淮屿跪地拜倒,说道:“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亲自走过去,想扶起他,但扶了一下他没有动。他知道谢淮屿心中有气,说道:“其实皇后也是好心。祈安二十四了,膝下没有子女,我猜爱卿也不希望祈安绝后吧?待那女子诞下孩子,就交给你们夫妻抚养,也算是你的孩子。”
“孤看得出,祈安对你甚是爱重,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他会移情他人。”
“你就当那女子不存在,你是男人,没必要跟一女子一般见识。”
“若是祈安让你受委屈,你尽管来找孤,孤会为你做主。”
“不过祈安受伤失忆,你也要多包容理解他。”
……
谢淮屿脸上没有表情,面对皇帝恩威并重的安抚简单地回了个“是”。
谢淮屿搬回了将军府。
他的东西不多。
孟祈安追他追了好几年,他在抵御罗傲侵犯的战役中受了重伤,孟祈安一直守在塌边,悉心照料他,他醒来后便向他求亲了。
谢淮屿经历过生死,明白了对孟祈安的感情,就答应了。
他本以为孟祈安说的成婚只是两人私下相爱就好,没想到孟祈安竟然去求皇帝赐婚,说要与他光明正大地成婚。
真的成婚后,他被孟祈安带去了安王府,看着孟祈安为了和他一起生活准备的衣物、鞋袜、茶杯、酒具、碗筷等等,都是成双成对的,甚至还有绣了两只公鸳鸯的被褥和枕头,他心一软就在安王府住下了。一住就是六年。
六年时间,他早已把安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安王府里的东西除了兵器,都是孟祈安准备的,他没什么好带走的。
牵马的时候他犹豫了,这匹马也是孟祈安送他的。当时孟祈安得意地说,是从太子手里抢来的。
谢淮屿想了想没牵走。
孟祈安在云容楼住得不踏实,还是回了王府。
贺知良满面娇羞地迎了上来,福了福身说:“妾身恭迎王爷回府。”
孟祈安:“季青,帮贺小姐收拾行李,送贺小姐回家。”
季青激动道:“得嘞我的王爷!!”
贺知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妾身哪儿也不去,妾身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我入府这么多天,别人都道我是殿下的人了,您赶我出府,我没了清白该要如何自处?”
孟祈安:“你做的事本王都知道了,本王不追究,你自行离开,否则本王便将你做的事都告诉陛下。至于你的清白,找人验身就知道,本王没碰过你。可别赖在本王身上!”
谁知贺知良突然一改刚才的悲痛欲绝,瞬间冷静下来,说道:“殿下怎么知道没碰过妾身?殿下不是磕到了头,经常犯梦游之症吗?”
孟祈安心一沉,心道我又梦游了?他有过前科,抱着谢淮屿变态似的嗅,还不止一次起了反应。难道……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所以贺小姐现在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贺知良故作娇羞地垂首,轻轻点头道:“妾身已经是殿下的人了。”
“好。”孟祈安说道,“太医院使为本王开的药方中含有安神安眠的药,本王的梦游之症早已痊愈。而且……”他故意顿了下,大声说,“本王不举。”
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贺知良万万没想到孟祈安会有隐疾,而且还堂而皇之地宣之于口。
孟祈安从贺知良的表情看出,她在撒谎,继续说道:“本王没办法碰你,但你却不是完璧之身。你们都听见了!”
侍女侍卫们:“听见了!”
“贺小姐现在离开,本王就不再探究此事。”孟祈安步步为营道,“贺小姐若是不离开,那本王明日就禀告陛下和皇后娘娘,让他们帮贺小姐找出那位帮你破身的‘命定’的良人。”
贺知良脸变得煞白,安王将这件事告诉皇帝,那她无论是不是清白之身,就都成了欺君之罪。
送走了瘟神,孟祈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在屋里待不住,溜溜达达出了院子,走到双清别院门口,假装经过,往里面偷觑。
季青:“王爷,大将军走了。”
孟祈安:“走就走了!关我屁事!”
季青:“东西都搬走了。”
孟祈安:“那又如何?”
季青:“不回来了。”
“起开!”孟祈安烦躁地推开他,大步进了双清别院。
他没有仔细看过这间别院,发现里面跟将军府一个风格,禁欲冷清,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他走了一圈进到卧房,里面淡淡的幽香跟谢淮屿身上的一样。
他气鼓鼓地坐下,给自己倒茶,结果茶壶里一滴水都没有。
季青默默给他添上水,说道:“王爷,要不咱去将军府请大将军回来吧……”
孟祈安:“请他回来?!本王又不是摔傻了!请他回来干什么?请他回来气我吗!”
季青:“您给他解释清楚,没做过的事咱不能上赶着背是不是?”
孟祈安:“凭什么我去解释?我去了不就先低头了?不去!”
季青:“其实大将军他是……”
孟祈安:“是什么?”
季青急得团团转:“哎呀,我的爷啊,您两位真是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