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屿:“安大人是监军,与末将共处一室是大忌,安大人请回吧。”
孟祈安:“…………”
“两头堵我是吧?”他气鼓鼓道,“我偏不走!”
忽然他头顶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香气随着温热的气息袭来,钻入他的鼻腔,心脏好像从悬崖一脚踩空,跌落万丈又飞了起来。
他喉头滚动,向后错了错身,谢淮屿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在墙壁上。
“你已知我心悦于你,也知道你我的关系,非要留下,是想让我侍寝吗?”谢淮屿借机搂了搂他的腰身,没瘦,挺好。
孟祈安浑身僵硬,心跳声震得指尖发抖,刚才跟谢淮屿吵架的气势消失得干干净净,结巴着说:“侍、侍侍寝……?不不不不用了……”
落荒而逃。
第二日。
监军大人一大早就醒了,即使烧着炭,将亮未亮那会儿屋里还是冰冷,窗棱上结了一层白霜,他扥了扥被子,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外面的号子响了,镇北军开始操练,他咬咬牙一掀被子,爬起来套上袍子,披上大氅,推开门,寒风差点把他掀翻。
季青端来早饭,他喝了几口热粥才缓过来,扣上兜帽,跑去了校场。
他昨晚想了很久,想跟谢淮屿聊聊。
建宁关校场比宿卫军校场要大上百倍,将台前,黑色战旗猎猎作响。五千兵卒排列成阵,长矛如林,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青芒。
士兵齐声呐喊,惊起辕门上的寒鸦,大地仿佛都在震颤。谢大将军穿着单衣立于将台领军操练,大老远看见裹着狐裘的孟祈安戳在校场边,皱了皱眉,大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孟祈安:“我有话想跟你说。”
一队镇北军喊着号子跑了过去,地上的尘土腾起,在朝阳下宛若金色雾霭。
孟祈安要说的话,在这雷厉风行庄严肃穆的场景格格不入,一时间语塞,竟有些难以启齿。
谢淮屿替他拢了拢大氅,问季青道:“殿下用早膳了吗?”
季青实话实说:“回大将军,用了用了,但用的不多。”
谢淮屿:“祈安?要与我说什么?”
又一队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过去。
跑过去的时候,目光都在孟祈安身上停留了一瞬。
孟祈安:“没什么,你先忙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季青追在他身后:“王爷?王爷?”
走出校场大门,孟祈安才放缓脚步。
“季青。”他问道,“我……我是不是在胡闹?”
季青:“啊这……王爷为何这般想?”
孟祈安没说话。他费尽心机,不惜欺骗皇兄,千里迢迢来到建宁关,都是为了谢淮屿,他满脑子都是谢淮屿,想得起来的想不起来的,全都是谢淮屿。可是,刚才他站在校场边,看见万千大承边军操练的场景,觉得自己这点情情爱爱患得患失的小情绪根本不值一提。
羞赧愧疚占据了他的心。
“我是不是不该来?”
季青大概猜到了他是怎么想的,说道:“殿下不是在胡闹。您来了才是对的。”
孟祈安看向他。
季青:“大将军其实整天记挂着您,您到身边来了,他也能安心戍边御敌不是吗?”
孟祈安:“真的吗?”
失忆的主子得靠哄,季青哄小孩似的哄他:“真的,咱不给大将军添麻烦,再多吃点东西好吗?”
孟祈安心情好了许多,点头道:“嗯,好。”
他往回走,想着等谢淮屿有空了再和他好好聊聊。
一匹枣红骏马飞驰而来,马上是一身着铠甲的将军。
披风猎猎,英姿飒爽。
那将军经过时看了眼孟祈安,骏马越过他们之后又折返回来,停在他们前方。
马上之人摘下了头盔,浓眉大眼,丰神俊朗,是位年轻的小将。
“站住!”小将喝道,上下打量着孟祈安,问道,“你们是何人?看装束并非我镇北军中人,是建宁关的平民吗?平民不可入校场!”
季青上前:“休得无礼!此乃安王殿下!”
小将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眼中骤然翻起漩涡,策马绕着孟祈安绕了两圈,哼道:“你就是安王?”
孟祈安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看出不屑,说道:“正是本王,你是谁?”
小将:“我叫陆霆昭。”他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孟祈安说,“不过一个纨绔王爷,你配不上淮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