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已进了院。院里撒下的雄黄已被泥土覆盖,已对蛇没有了威胁。
月光下有泛着绿光的蛇影在小院地上穿梭,已至屋檐下。
南风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蛇,看到的时候脸色变白。
有蛇穿过门与木槛的缝隙进了屋。
何必和傅流云看到的时候也脸色变得惨白。那是一种周身翠绿的很美丽的蛇,竹叶一样美丽的颜色。
越好看的蛇越有毒。
南风已经动了手。她没有拔剑,而是动了手掐住了蛇七寸。虽然拔剑斩杀蛇更简单更容易,但南风却不能斩杀蛇。
血腥味一被风带出去,吸引过来的蛇群会更多更可怕。
傅流云已经发觉,蛇既然敢进到屋里来,院外的雄黄一定发生了异样。傅流云意识到的时候细眉皱了皱,转身看到了方桌上那坛酒。她取了酒,然后撒到了屋里地上有砒.霜的地方。
酒有酒香,酒香可飘深巷,香味里如果裹挟了砒.霜的气味,砒.霜的气味自然也可飘十里。
屋外躁动的蛇群忽然有些畏惧,叫声低了许多。
傅流云在门前窗下的砒.霜上都撒上了酒。
屋外的蛇已有些在往后退避。
南风听到了这异样,她听到的时候,将手里捏着的蛇急速地扔出了窗外,然后关上了窗。
蛇群犹豫不敢前,因为风中带来的混着砒.霜的酒香。砒.霜虽不及雄黄,却也让它们难受。
蛇害怕空气中的气味,但人却不害怕。蛇群在畏缩后退的时候,已有三道脚步声落进了院里。很轻的脚步声,落到地上的时候几乎像蛇爬行一样。
蛇在后退,而人却已掠到了屋檐下。
有一个人背到了门侧,还有一个猫腰在了窗户下。
夜深,月正上。月光有些凄迷寒冷。
院里的蛇群突然安分了下来。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仿佛没有人。
但南风方才把蛇扔出了窗户,屋里又怎么可能没有人。
窗下的人侧身听了听屋里的动静,接着朝背靠在门侧的男人抬了抬下巴,门侧的男人瞬间会意,点了点头。
窗下的男人迅速起身,左手拍开窗户,右手将蛇朝屋里一扔,接着便合上窗户躲了回去,动作连贯只一眨眼便已结束,仿佛他刚才从未起身。
但蛇已经被扔进了屋里,活的蛇。那条蛇正在挣扎着找地方躲藏。屋里地上撒满了砒.霜。安静的夜里,蛇在屋里乱撞逃窜的声响让人听了有些可怜又心疼。对蛇的可怜,养蛇爱蛇之人的心疼。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半点动静也没有,除了蛇在找地方躲避的声响。
砒.霜的味道刺激到蛇。蛇已有些发狂,在地上乱撞。
但还是没有人声,半点人声也没有,仿佛屋里真的没有人。
但屋里一直有三个人,到刚才并没见有人出来。难道有密道?难道屋里的人已从密道离开?
窗户下的人身影一顿,起身观察了下屋子里的情况。
月光透过门窗照射进的屋里,方桌和板凳都安安静静待在那里。
接着他右手一个手势,屋门已被破开。
门口的人双臂交叉一使力,他的人已经破门冲了进去,就地一个打滚,背到了方桌下。
破门而入这么大的动静,屋里就算只有一只老鼠也会有反应。但屋里还是没有反应,仿佛真的没有人。
窗外的人开始犹豫,怀疑这是不是个局。
屋里的人不可能离开了,从刚才到现在,他们一直守在这里,屋里一只苍蝇飞出来都知道,何况三个活人。
人若还在屋里,那为什么又没动静?
突然厨房后门“砰”一声响,有一道风声从那里掠出。
窗外的人眼睛一瞪,已有一个人早他一步追了出去。方桌下的人听到声响的一刹没有半点犹豫,身形一掠便冲进了厨房。
方桌下那个人冲出的时候,李谢也已从破开的门口冲进了屋里。月光下他的人影,像是只蝎子,阴毒的黑蝎子。
屋里很黑,只有月光,只能看见月光照射的一小块地方。屋里也很安静,特别安静。
李谢就站在从门口照射进来的月光下,他的影子拉到了后屋墙上。他的腰畔好像挂着一条“蝎尾”,落在后墙上的影子能看到“蝎尾”锋利的尖端。
人不可能长得出蝎子尾巴。那不是蝎尾,那是李谢的武器,独门武器——千里索命蝎尾刺。
九尺长的铁索末端连着一根尾刺,像蝎尾一样的刺。刺上当然也有毒,蝎子尾都是有毒的,李谢的蝎尾刺上自然也喂了他独门配制的毒.药。
被铁索打到身上是很疼的,若再被尾刺扎一下,是会要命的。
李谢站在大堂中,查看四周的情况。即便刚才清楚听到了后门破开的风声,但李谢还是很小心谨慎地查看一切。
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扈三娘。
扈三娘刚才一直在院子里,现在走进了屋里。她刚迈进门槛。
扈三娘也发现屋里很安静,她发现的时候朝左边的厨房看了一眼,眼睛一转,已抬脚准备追出去。
“慢着!”
李谢忽然出口喊住了她。
扈三娘停住,转身看向李谢。李谢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李谢和每个人都会保持三步远的距离。三步远的距离,恰好是蝎尾刺铁索的长度。
扈三娘道:“你为何喊住我?她不是已从后门跑了?”
李谢平静道:“她已经有人去追了。”
扈三娘道:“你知道以她的实力,那个‘拐子’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李谢看着扈三娘道:“你倒是很了解她”
扈三娘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李谢道:“你懂我什么意思。”他说完看着扈三娘。
扈三娘皱眉看着他。
李谢道:“我很好奇你的目的。”
扈三娘道:“我什么目的?”
李谢问道:“你为什么加入九宫阁?五毒教的名气,并不在九宫阁之下,以你的实力,足能坐上五毒教中一人之下的位置,甚至于是教主之位。你又为何要加入九宫阁做个杀手。”
扈三娘笑了笑,道:“教主之位虽然诱人,但总不及金子银子更诱惑,何况五毒教的教主,还是个穷教主。”
五毒教确实不富裕。五毒教既不是个杀手组织,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不接买卖,也不争什么江湖名气,教众多是闽南乡间普普通通的农夫、挑山夫和猎户。做这么一个教的教主,就像是在一个穷乡僻壤当县衙老爷,教众都只是果腹,哪里能捞到几斤油水,的确是不如杀手赚钱。
扈三娘这个理由,倒也合情合理。李谢他们每个人,若非为了银子,又怎会加入九宫阁做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