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家家亮起了烛光,大街上已没有几个人。晚风带着寒意,吹在何必身上,冷得她缩了缩手臂。
前路有处地方没有亮灯。何必停下看了眼,见是一座破庙,她见了走了过去。
破庙残垣断壁,荒草丛生。
何必在庙门口看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她顺着亮光走进了庙里,然后便看到了一个妇人。
妇人穿着破烂,正是白天见过三次面的那个乞婆。
一天见过三次或许只是因为巧合,但如果有了第四次,那巧合也便成为了必然。
乞婆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眼,见是何必后又低头去看地上的火堆。
何必看了乞婆一眼,问:“你是谁?”
乞婆没有回答。
何必今天入城,入城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乞婆,见过乞婆后先是被偷,后又被骗,再又被坑,落得现在身无分文。她无法不怀疑眼前的乞婆与那些人是一伙。
何必追问道:“你究竟是谁?”
乞婆看了何必一眼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乞讨的老人。”
何必迟疑道:“你当真和那些人没有关系?”
“我只是个乞丐婆,既不是小偷,也不是骗子,更不是什么别的恶人。”
何必愣住。
乞婆接着道:“你被人骗得身无分文,若要怪,只能怪你学艺不精。”
何必看向乞婆,若要说乞婆和那些人不是同伙,她又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一定奇怪我为何知道的怎么清楚。我非但清楚你今日所遇,我还清楚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乞婆烤着火说:“景云城人间天上,那么好的地方你不留下,何必要去京城呢。”
何必听了怔住,瞪大眼看向乞婆,道:“你、你究竟是谁?”
乞婆笑了笑。她笑起来可一点也不像七老八十的老乞婆,倒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听到何必问,她的眼睛不再浑浊,她的背似乎也不再佝偻。
“我是谁你现在不需知道,到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此刻你既然选了北上京城这条路,便要承受住往后遇到的所有事情。”乞婆没有再说别的。
何必再看向篝火时,乞婆已经消失不见。何必见了愣住。乞婆似乎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知道她回去原来世界的办法,几月来的寻找突然间出现了重大发现,离回家的日子好像越来越近了。
只是奇怪,她心里却没有即将回家的期待和欣喜。寻找了几个月,那份期待好像是被时间磨没了一样。
破庙万籁俱寂,偶有木柴燃烧发出“哔啵”声响。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乞婆出现过。
何必找地方坐下。一日之间,她全部的盘缠都没了,连马也被那个昏官扣下。一时间她忽然很想念景云城,想念何府的小院子,想念院子里的那个人。若是傅流云在,她便不会烦心这些琐事,傅流云似乎总能将所有事轻易安排妥当。她想到傅流云的时候,眼前似乎浮现了傅流云的影子,傅流云就站在破庙门口看着她,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
她得有多想傅流云,竟然都出了幻觉了。
忽然傅流云旁边又冒出两个人来。何必看了眼,见是春桃和青铃。
春桃已经向她走了过来,走近喊了声“小姐”。
何必已经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她故作生气转身道:“你们为何跟着我?”离开景云城那日,何必推脱了何母安排,没有让人陪行。她此行打定主意要回去原来世界,不想和何家再有别的感情牵扯。但没想到世事难料,才离开家半个多月,就没了所有盘缠,面临返回景云城的难题。
春桃为难看向傅流云。
傅流云见了道:“爹爹想在京城开设百草堂分店,我此番去京城是为筹办分店开设事宜。”开设分店只是原因其一,最主要的,还是放心不下何必瑶。此去京城路途遥远,瑶儿离开时又没带一个随从同行,让她如何放心的下。
何必没再多问,她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出来傅流云在给她递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