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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不死药[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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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回到家时天色已晚,但见前厅灯火通亮,不时有声音传出来。她好奇去看,见身母正在招待客人。那两个客人竟都是她的老熟人。

如星月看到何必,介绍说那两人是何必卿的客人。客人中一人听到,却道:“伯母,我与何姑娘也是旧识。”

说话的正是宋听筠。只是她文邹邹的,一点也不像何必记忆里那个女魔头。何必怎么听怎么看都觉得难受,若非碍于身母在场,怕是玩笑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那边如星月听了奇道:“宋小姐与小女认识?”

宋听筠点头道:“我们在京城时相识。”

如星月道:“原来如此,倒没听小女讲过。”她听到何必与客人认识,便吩咐何必道:“你招待下两位姑娘。”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景云新来了位开酒楼的老板娘,甚是美艳。隔壁府上钱庄老板为了讨好美娘子,宴请了附近几府夫人小姐,里面有不少她熟识的牌友。那边通宵达旦,戏班子都唱了几天。若不是要招待客人,如星月哪里还会在家里。

偏偏何必没眼力见,听了却问:“大哥人呢?他怎不来招待客人?”她见是宋听筠,也不是什么重要客人,在身母面前也没端着。

如星月略有不悦道:“你哥不在家。”

何必疑惑,早上时她还看到过何必卿,没听何必卿说最近有外出的安排。

何必又问:“那兄嫂呢?”平时何必卿不在,都是沈七叶帮他招待客人。

如星月道:“七叶随你哥一起走了。”又道:“用你一下,你倒是这么多话。若不是我突然有点急事,谁指望你。”如星月对着何必佯装要踢她一下,吩咐一句“好好招待”后便走了。

客座上两人见了,起身对还未走远的如星月道声“多谢伯母”。

见在场除了三人再无别人,何必打趣宋听筠道:“女魔头,不装知书达理啦?”

宋听筠没应话,只是道:“我可是有某位如公子的消息。”

何必听到“如公子”,不再与宋听筠玩笑,问她是什么消息。

宋听筠道:“不久前我在长安见过他。如今他游历诸国,写了本《四国游记》,在读书人里很是抢手。”

何必心道:“没想到他真成了寻鹤人。”

宋听筠道:“他托我给你带来一本。”说着取出东西递给何必。

何必接过来,询问如鹤松最近去向。宋听筠告知,如鹤松前往西北寻找一个遗失的古国。

何必没再追问,收好书起身道:“走吧,我先带你们去客房”

宋听筠看了眼旁边的女子道:“李姑娘请”。

宋听筠与女子跟上何必道:“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李长安,她兄长是你兄长朋友。”又与李长安介绍道:“她叫何必瑶,不是什么好人。”

何必差点吐出一口血,递给宋听筠一个白眼。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李长安她自然认识,但也不能说自己认识。何必视线轻轻扫过李长安,却发现后者正盯着她看,仿佛在回忆什么。她见了心中略惊,很快收回视线,将两人带去客房安顿好后便告辞离开。

何必回到房间,随手翻了几页那本书,看了几眼就被吸引。

如鹤松游记中写到他在大理神山的见闻。神山在大理和吐蕃的交界处,但那里的习俗与大理和吐蕃都不同,更像是一个独立的文明。他在那里发现了有关上古神明以及传国玉玺的线索,怀疑那里的文明来源于中原。

在中原历代流传下来的古籍里,也都记录着上古时候有一枚神授传国玉玺的故事。传说那枚玉玺名为“山海玺”,为神明所授,得玺者,得天下。不过这枚玉玺早在三千六百年前就已下落不明。

何必往后翻看几页,却见后面记载的都是吐蕃境内的风俗人情。这时外面响起打更声,何必才意识到早已过了午夜,忙灭了烛灯去休息。

次日清晨,何必收拾好后去找宋听筠和李长安。去的路上何必已想好这几日怎么招待宋听筠二人,谁知去了只见到李长安。

何必问了下李长安才知道宋听筠一早出门了,再问去了哪,李长安说是去了什么医馆。

何必听了推测是百草堂,又心里奇怪,宋听筠初来乍到,即便要去百草堂也该找她带着去。

何必回过神,却见李长安正盯着她看。李长安犹豫下道:“姐姐好像我的一个朋友。”

何必心中一惊,面不改色道:“是吗”

李长安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她是个剑客”

何必道:“天下那么大,有长得像的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又转了话题问道:“李姑娘怎么会来景云城?”

李长安道:“我随兄长店中掌柜一起来的。他找到你兄长就回长安了。”

何必道:“原来是你兄长请走我大哥。又是什么生意上的事情吧。”

李长安摇头道:“不是生意,他们近日在寻找一样东西。”

何必奇怪道:“什么东西?”

李长安道:“不清楚,宋姑娘只是说那东西可能在景云城外的某座山里。”

何必想到宋听筠一早出门的事情,心里觉得奇怪,与李长安告辞后赶去了百草堂。等她赶到百草堂时,远远看见宋听筠与傅流云告辞离开。

何必一路追上去,待跟上宋听筠时宋听筠已进了衙门。

宋听筠已绕到后院,衙门里的人竟无一人阻拦她。何必跟在后面看到,心中奇怪更甚。

新任知县是她好友杜知微。衙门缺人,杜知微提过好几次让何必任职书吏,但都被何必推辞了。何必之前跑过几趟衙门,多少混了点脸熟。

何必一路跟着进了后院,快到会客厅时,听到里面传出话声。

杜知微道:“你托我的事已经办妥。衙门里有姓陈的捕快兄弟二人,乃是猎户出身,熟悉山林,无人比他二人更合适。”

接着听到宋听筠道:“如此多谢”

二人似乎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朝着门口看过去时看到了何必。

何必见已被看到,直接走了进去。她进去时宋听筠和杜知微反倒不说话了。

杜知微起身招呼何必喝茶。

何必见她二人不聊刚才的话题,心中又好奇,只好开口问宋听筠道:“你找傅流云做什么?”

宋听筠道:“没什么”

何必听出敷衍,又问杜知微道:“她来衙门做什么?”

杜知微看一眼宋听筠,犹豫不知该不该回答。

宋听筠见了道:“你又不是衙门差人,怎还问起话了。”

她又道:“真没什么事,我只是请傅姐姐同行,去趟山里。”

何必听了道:“那我也去。”

宋听筠道:“我去山里是为公事,不是游玩。”

何必道:“既然是公事,我作为衙门吏员,当然也能去。”

宋听筠看看杜知微。

杜知微看看何必,心道:“也不知昨日是谁拒绝了她”

宋听筠道:“既是公事,当然有危险。你难道不怕危险?”

何必道:“既然有危险,那我更要去。”

宋听筠道:“你真要去?”

何必道:“当然。”

宋听筠道:“你可别后悔”

何必刚想回一句“绝不后悔”,却见宋听筠笑得有些奸诈,心生疑惑。

那边宋听筠已起身与杜知微告辞。宋听筠出了衙门后直接拐到市集,采买了所需货物,傍晚就去了朱雀村。次日一早,一行集合后便进了山。

直到进山前,何必仍以为宋听筠说有危险的话是为了劝阻她。

朱雀村外西北方向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山峰高耸,刺入云端,山壁仿佛被刀削过一般。

景云城外山里最高最大的树是榕树,树干纠缠在一起向着天空攀升。

出朱雀村不久,穿过一条峡谷就进了山。山路崎岖蜿蜒,一片绿色中不时看到一道泛出土色的小路。开始时路宽,路上还有车马印,等走了两三个时辰后,路越发地窄了起来,到了后来,陈家兄弟需要拿着猎刀砍掉拦路的长草和树枝后,才能不时看到一点“路”的迹象。

过了半日后,他们已听不到车马和人声,周围寂静山林里,只有偶尔一两声啼鸣,声音离着很远的距离。

何必还当是游玩,走了半日后,觉得这趟旅程有些累人,想问宋听筠何时停下休息,却见宋听筠只顾着低头走路,好像并不打算休息。何必心里开始有些疑惑,心道难道宋听筠进山真是为了寻什么东西?

一行一共六人,除了何必是自己凑上来的,其他四人都是宋听筠安排的。那四人里,除了前面开路的陈家兄弟,以及忙着寻药的傅流云外,剩下一个竟是李长安。

印象里李长安只是个爱偷跑出家的女孩。何必想不明白,宋听筠为何带上李长安。

过午后不久,何必已觉疲倦,看一圈其他几人,见傅流云和李长安也有几分倦态。陈家兄弟和宋听筠皆是习武之人,这点路自不在话下。

宋听筠也察觉到另外三人步伐变慢,看了眼后,喊陈家兄弟先找地方休息一下。

陈家兄弟在山涧旁不远找了块空地,招呼其他几人过去后,两人放下行李就分开行动。

景云猎户进山时,只带一把刀和一袋盐,不带别的东西。陈家兄弟是猎户出身,进衙门当差后许久没打猎,不免手痒。陈默下河捉鱼。陈言已去搜集干树枝,准备一会生火烤鱼。

何必休息了会,抬头看向宋听筠时,见宋听筠取了张羊皮出来。她见了起身走了过去,凑近一看,见是张地图。地图上画了附近山群,左上角一座山却特地标了出来。那山不像其他山。其他山线条很是清晰,但那座山周围却画得模模糊糊,像是雾气。

何必见了奇怪道:“那是什么山?”

宋听筠道:“我们要去的地方”

何必又问:“你找的是什么东西?”

宋听筠道:“一件传说中的东西。”

何必还想再问宋听筠到深山里找什么东西,忽然听到河边哗啦一阵水声。

众人循声看过去时,陈默已提了两尾鱼上了岸。

待陈言拾柴回来,两人借用河边石头,围了一个露天炉子准备烤鱼。鱼肉鲜嫩,不多时便传出了香味。石板烤出的鱼带着纯朴的清香,香味勾人。

宋听筠收好地图。何必起身环顾一圈,看到了不远处的傅流云。

傅流云坐在一块石头上,脚边是随身的药篓。此刻她正在查看沿途采的草药。

陈家兄弟取了烤鱼准备分给几人。何必看了眼,取了份干粮后朝傅流云走了过去。

头顶上空忽然响起一句“给你”时,傅流云正在分辨两种叶草。她抬头时先看到了一张饼,接着看到了何必,但看了眼又垂下头去。何必先是一愣,但在傅流云伸手接过饼时又一喜。

何必在傅流云旁边坐下,轻声说道:“你好久没有与我说过话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还没有原谅我呀?”她说话时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到眼前专注着的人儿。

傅流云吃干粮的动作微微停了下,但接着好像没听到一样,又继续仔细察看起那些草药来。

何必见了,脸上闪过一丝委屈,微微撅嘴道:“从京城回来后,我去跟着林阿爹做木工,其实就是想多找机会看看你。”见傅流云还是没有回应,她声音更低了,带着几分祈求:“我好想你,你说我怎么做,我们才可以和好如初呢?”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傅流云,眼神里满是期待。

傅流云还是没有回头,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草药上,但她却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光照进了何必的心里:“看你表现。”

何必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开心的情绪一点也藏不住,全都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脸上。她激动得简直差点跳起来:“好,好,我一定好好表现!”

几人休息整顿后不久就又踏上赶路的行程。陈家兄弟说深山野兽出没,天黑之前必须要找到一块适合夜宿的地方。行到傍晚时分,几人找到了一个山洞,见暮色落下,便停了下来歇脚,没再赶路。

夜。漆黑的夜色完全笼罩了山野。山洞不算很大,似乎是山体塌陷形成。山洞前的空地上燃起一堆篝火,橘色的火焰照亮洞口山壁。几人随意吃了些东西后围在篝火旁商量次日的行程。

陈家兄弟和宋听筠三人围在一起,看着地图面露沉重。何必好奇围了过去。

陈默指着图道:“这座山前面有一个山谷,要想进山,必须要穿过这个山谷。但几百年来,即便是城里最优秀的猎人,都不曾跨过这道山谷。”

陈言道:“几百年来,不知多少人想穿过山谷去看看,那些人后来都没了消息。渐渐地那片区域便成了一片禁地。”

宋听筠道:“那是什么地方?很危险吗?”

此行出公差前,陈家兄弟便领了命令一切听从宋听筠安排。陈默知道若是宋听筠打定主意要到那座山,两人便必须奉命护送她进去。他只是回道:“具体如何危险三言两语说不清。我们明日可赶到那里,待明日一见你就明白了。”他心里希望宋听筠到时候能知难而退。

何必听了问陈家兄弟道:“那是什么山?”

陈默道:“那座山有很多名字。它常年有雾,有人叫它‘雾山’,也有人叫它‘神山’”

何必道:“它没有确定的名吗?”

陈言道:“朱雀村村志里有记载,几百年前的人叫它‘青城山’。那座山山林常年青翠,有传说千年之前,有高人隐居山里修仙。”

何必道:“这里千年之前有人得道成仙了吗?”

陈言道:“这便不清楚了。村志里没有更多记载。”

宋听筠道:“或许真有人成了仙。”待几人看过去时又道:“若那里真有那件东西的话”

何必又想问是什么东西。这一路上宋听筠都神神秘秘的,害她生了好奇。

远处的山林里忽然传出一声树枝折断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清晰。有些飞禽走兽惯是夜间出没,倒不知弄出那个声音的是什么。几人听到声音止住谈话,商量好守夜安排后,其他人都先进了山洞休息。一番忙碌,何必倒是忘了问那个问题。

山林夜寒,好在一夜平安。次日一早,一行收拾了下后又踏上行程,行到过午,爬过一座山后,几人看到了地图上标注的那座山。

何必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山,那时一行人刚翻过一座山头。远眺能看到很多山头,但那座山却是最独特的。

如轻纱一般的薄雾笼罩在山上,雾气蒸腾,可以清晰看到雾气在流动。山峰高耸,山顶隐在云端,仿佛是连接着人间和仙界。他们一路都在向上,这里的群山大有一山更比一山高的景象。那青城山却是群山中最高的一座,说不出的美和壮阔。

宋听筠看到那座山时也停下脚步,取出地图看了眼,眼神中难掩欣喜,但是紧接着脸色却忽然一变,皱着眉看向了对面山林。

对面另一座山上林木繁茂,郁郁葱葱。两只鸟忽然跃出林间,振翅而飞,掠过山林,仔细看像是鹰隼一类的鸟。但若是看得更仔细些,就能发现,飞鸟在飞出树林时的动作和声音都略有几分急切,好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样。

宋听筠发现了这点便皱了眉。

陈家兄弟见她们没跟上,返了回来,发现宋听筠盯着对面山林时,也看了过去,仔细盯了一会,就看到树冠之下隐隐约约几个身影在行动。两人便看向宋听筠。

宋听筠眉间更紧,道:“如何可以到那座山?”

陈默道:“从这里不行。因为两座山之间的山沟很深,很难跨越。”

宋听筠道:“那从何处可以?”

陈言接话道:“安康。”又解释道:“若是想到那座山上,最近的路便是从安康那边走蜀道转山路。”

对面影子晃动,看行动方向,竟也是朝着那座青城山。

宋听筠脸色微微一变:“我们要加快了。”

宋听筠竟真的又开始赶路,甚至于连午饭时间都没给一行人预留。几人饿了随意吃点,脚步未曾停下过。

何必出发前没想过会是这样。她一直以为宋听筠进山是为游玩,按照设想,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在返回景云的路上。但实际上,一行人越走越深入。

山路上上下下,爬山的人只注意脚下的路,很少会注意到四周变化。

何必的注意力一直在手腕和脖颈之间。何必出发前没想许多,出发时也没有带什么行李。山间雾重,雾气降在衣服上,手腕和脖颈处都觉得紧了很多,衣裳的难受吸引了她很多注意力。等到她再次感觉向上爬山时,忽然发觉四周雾气重了许多,奇怪的是,鸟兽虫鸣的声音也远了很多。再走了一段路后,简直听不到一点鸟叫虫鸣声。

傅流云先发现了不对,发现的时候,她目光正在路旁花花草草间寻视,然后看到了几株独特的花,看到时诧异“咦”了一声。

何必听到,停下问道:“怎么了?”

傅流云道:“无事,看到几株毒花。”

山里见到几株毒花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何必不以为然。傅流云却没告诉她,附近山林虽说有毒花,但很少一次便见到这么多株的。

两人还未再说什么,忽然听到走在最前面陈言喝了声“别动!”,看过去时,见陈言横开一只手,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猎刀,脚下一步步慢慢后退。那样子,好像是遇到什么危险。

陈言退出两步,何必二人终于看清陈言为何让大家停下。

陈言面前一棵大树,横出一根树枝在前路上方。这本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若是树枝上盘着几条蛇的话,就免不了让人有点吃惊了。若是嘶嘶吐信的蛇,那就更让人惊诧了。

陈言一步步退出安全距离。经验告诉他只有被惊到的蛇才这样。蛇若是被惊到了,就会很危险。更危险的是,这还是一条毒蛇。

何必和傅流云看到时都吃了一惊,因为她们都认识那是什么蛇。

蛇鳞好像一片片翠绿的菱形碧玉。这种蛇她们曾在景云城外的小屋里见过。那时有个杀手只被这种蛇咬了口就丢了命。

竹叶青,连名字也很美的蛇。

但是这种蛇生活在云贵之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傅流云她们没来得及多想。陈言才退出两步,一条蛇好像察觉到他的位置,刹那弹下树枝。陈言几乎瞬间喝一声“跑”。

陈默没有犹豫,转身便跑。宋听筠与李长安随后。何必跟在傅流云身后,跑开不久,想回头看看陈言怎么样了,却听到身后脚步急速,没过多久陈言就追上了她。

陈言一边催促几人快跟上陈默,一边防着身后紧追的蛇。

何必明白,以陈言的经验完全不需要她多担心,便一鼓作气跟着前面的人跑。

荒山野岭急速狂奔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山林落叶堆积,一脚下去深一脚浅一脚。陈默跑的也不是直线,一会向左一会向右绕来绕去。何必跟了会渐渐觉得吃力,等回过神来时,发现她竟然跟丢了。

在深山老林里迷路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何必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只觉得前后左右都长得一样,除了树还是树。她抬头看了下,发现这里的树和刚入山时的山林不同。

这处林子里的树虽也都是高大挺拔,但每棵树只有一根树干,树干直插到天际,然后在很高很高的地方长开树冠。

这种树叫望天树。望天树生长的地方,树下几乎晒不到一点太阳,因为阳光在离地面很高的位置就被树截留了。偏偏望天树都扎堆地长。所以望天树成林的地方,树下常年阴暗潮湿,动植物腐烂后,就容易生瘴气。

何必本来在大口喘气,刚刚疾跑还没恢复过来。此刻看到是望天树,她急忙放缓了呼吸。林子里死一般的寂静,何必完全听到了自己呼吸的声音,此情此景,倒像是什么恐怖电影场景似的。

忽然不远处有人大喊一声,简直吓了何必一大跳。她心脏直跳,待反应过来,才想到刚刚那好像是傅流云的声音。这下她也顾不上害怕了,急忙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赶过去。绕过一棵不知道长了几百年的树后,何必看到了傅流云,看到时傅流云半个身子陷在泥潭里。

傅流云却好像没看到何必,还在喊救命。

何必见了问道:“你怎么陷在那里了?”

何必的面前是一片沼泽地,傅流云就陷在离她十几步远的位置。沼泽地上沉积了不少落叶,如果乍然冲过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傅流云没回答她,但听到她说话时没再喊救命。何必心想可能刚才混乱之中傅流云一时没看清,冲了进去。她看了眼后说:“你别乱动,我这就来救你。”

傅流云就没再动。

何必四处找了点藤蔓,挑选了其中韧性最好的,打结编成长条,一头绑在一边树上,另一头绑在腰上,接着就朝傅流云迈了过去。只是迈出三四步后,她却死活也往前面走不动半步,腰间好像被什么勒紧了似的一直向后扯。

何必低头看了看藤条,那藤条很长,松松躺在地上。她又尝试了两下,咬紧牙了走不出一步。如果不是藤条不够长,那是什么在拉扯她的腰带。

“完啦,活见鬼啦”何必心里一咯噔。腰间被拉扯的力气远大于她自己的力气,她几乎被向后扯飞了出去。后背刚撞到地上时,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就糊住了她的口鼻。

何必还没来得及害怕那是什么东西,先被气味呛到了。那种味道也不算臭,但绝对算不得香。气味从鼻腔钻入脑中,何必只觉得天灵盖都清醒了。她感觉到头顶有一团黑影,抬头去看,人影有些模糊,挤了挤眼才看清是宋听筠。何必见是宋听筠,就想喊她快去救傅流云。但接着又有一个人围过来,何必一看却见是傅流云。何必当是看错了,揉了下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除了傅流云还能是谁。

傅流云俯身看了何必一眼,见她没危险就走开了。

傅流云不是陷在沼泽里吗?她怎么脱身的?

何必心里都是疑惑,坐起身时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伸手摸了下鼻子,低头时看到了手心一团绿油油黏糊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嫌弃,先听宋听筠道:“若非这东西,你现在怕是已经没命了,最好留着它,还有用。”

何必听了奇怪,起身问宋听筠道:“怎么回事?”

宋听筠抬了下下巴道:“你自己看吧。”

何必转过身,朝宋听筠指的方向看过去时惊住。

前面哪有什么沼泽地。

前面不仅没有沼泽地,还多出一个人来。那个人背对他们站在一棵树下,他的前面是一朵奇丑无比的大花。他好像正探头闻花。

但谁会来这深山老林里,欣赏那么一朵很丑的花。

何必都有点怀疑那里站着的是不是人。说是人,是因为ta的衣服还很新,依稀辨别出是个人模样。

何必转身刚想问什么情况,却见宋听筠已经离开。宋听筠朝着那边的陈家兄弟走了过去。陈默和陈言隔着很远在打量那个“人”。

何必瞧着奇怪,转身又看见傅流云,决定先去问傅流云。

傅流云正在捣碎什么草药。在她前面的树下靠坐着一个人。何必走近发现是李长安,只是李长安此刻昏迷不醒。

何必见了问:“她怎么了?”

傅流云道:“和你一样中了毒。”

“我中了毒?”何必惊讶道:“我什么时候中了毒?”

傅流云看向她道:“刚刚。我们救下你之前,你正要去那里。”

傅流云说的那里正是那个“人”所在的位置。何必一阵后怕,那边那个人怎么看怎么诡异,她诧异道:“可是我刚刚是要去救你……”

傅流云起身道:“天仙子,花香致幻。所幸你只是吸入一些,还不算严重,但她不一样。”

何必顺着傅流云看向李长安,忽然又听到傅流云道:“你过来帮我一下。”何必回过神,发现傅流云正等着她,急忙过去帮忙扶起李长安。

傅流云像对何必那样,将一些捣碎的草药涂抹在李长安人中处。

何必看了眼那药,问道:“你给她抹的是什么药?”

傅流云回道:“银叶草。”

何必道:“你带在身上的吗?”

傅流云摇头,道:“银叶草就长在这林中。”说着吩咐何必拂起李长安衣袖。

何必照办,拂起衣袖后便看到李长安手臂上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好像烧伤,又好像鞭伤。她见了问:“这是什么弄的?”那伤看着就疼。

傅流云道:“天仙子的藤条。方才你若是走到了它附近,也会像李姑娘这般。”

何必一阵后怕:“天仙子?”左右看了一圈,看到那朵丑花道:“不会就是它吧?”接着听到傅流云一声“是”时何必皱了眉,那花看着那般丑,没想到竟如此歹毒。

另一边,陈家兄弟似乎商量妥当。陈默从行囊里取出虎爪勾。虎爪勾本是猎人为防山路难行,用来攀岩走壁的,但此刻他们准备作别的用处。

离着那朵花越近,毒气也越浓。他们想察看那个人什么情况,只能想别的方法。

陈默做好准备后,走开了两步,接着挥舞起虎爪勾。绳索的呼啸声在林子里异常清晰。感觉到时机后,陈默便朝着那个“人”掷了过去。

虎爪精准落在那个“人”肩膀上。但那个“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陈默没有犹豫,在陈言协助下猛地一扯绳索,那个人便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没有这个人遮挡,那朵丑花也露出真面目。丑花的花瓣围合,露出一个口来,正好是那个人脑袋大小。

宋听筠没顾得上研究花,先朝那个人围了上去,但只看了一眼便皱了眉,转身喊傅流云过去。

傅流云与何必安顿好李长安后走了过去,看到那个“人”时心中不免一惊。

称呼ta为“人”已不太准确,只能说ta生前是人。他的衣服看起来还很新,从服饰和体型轮廓看,这人应该是个男子。他的脸已经看不清五官,好像遭受了什么强酸腐蚀一样模糊。他所有露出在外的皮肤,无一例外处均是密集的红点。

宋听筠见了奇怪,问傅流云道:“他怎么死的?”

傅流云察看一番,道:“这人手臂上有天仙子弄出的伤口,还有几处擦伤,擦伤应是忙于逃命所致。”

“难道那条蛇是被他惊到的?”宋听筠想了想又道:“莫非他是逃跑路上中了花毒,落到了陷阱里?”

傅流云摇了摇头,道:“致死伤不是藤条。他死了没多久,但藤条上的毒没有这么快见效。致他死的,是他身上这些红点。”

宋听筠道:“这红点是怎么来的?”

傅流云想了想,起身看向那株天仙子,惊讶发现,那朵花方才还围合的花瓣,此刻却舒展开了不少。花瓣周围,淡淡的像雾一样的气体好像正从花蕊中喷出。她皱了下眉,又看了看它前面的空地,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边有几处高起的土堆。”

面前平地上有几处高高隆起的土堆,土堆之间大概间隔着四五米。这里落叶也堆积了不少,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些土堆。若非傅流云特意问,其他人也不会特意去注意那些土堆。此刻再看,总觉得那些土堆透着奇怪。一来土堆的形状似乎都很相似,二来土堆之间间隔的距离太过于规律。

何必又低头看向那个离奇死状的人,忽然看见他袖口处抖动了下,好像有什么从他袖子里爬了出来。她见了瞪大眼睛,却看到是一只蚂蚁爬出袖口,又松了口气,心道幸好只是蚂蚁。

但这蚂蚁却和常见的蚂蚁不同。这只蚂蚁比常见的蚂蚁大了一倍,通体红色。那蚂蚁有几分慌不择路,挥动着触须试探着要从尸体下到地面。何必见了伸手准备帮它一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一声“住手!”。这一声把她吓了一跳,转身时映入眼帘的是傅流云焦急的面容。

傅流云转回身就看到何必弯下腰,待看清何必要做什么时简直大惊失色,下意识喊出声,上前一把抓住何必手臂,手指因为用力有些泛白,直到确认没发生什么事时才缓缓松了口气。

何必奇怪出了什么事,但看到傅流云担心她时,心里一甜,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宋听筠和陈家兄弟听到声音,纷纷好奇赶了过来。

傅流云听到何必的话,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无语看何必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身对宋听筠几人道:“若我没有猜错,杀死这个人的,就是这种蚂蚁。”她说话时眼神中透露出担忧和不安,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

宋听筠疑惑道:“蚂蚁还能杀人?”

傅流云道:“普通蚂蚁当然不行,但这是红火蚁,毒性强烈。被这么一只咬到当然还不至死,但若是被成百上千的红火蚁咬到,就一定会死。”

何必想到那个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再看过去时,却大惊道:“那只蚂蚁呢?”刚才还在尸体手上绕来绕去的蚂蚁忽然不见了。她再看向远处时,忽然发现远处那些土堆后,隐隐约约闪着红色。

傅流云也发现了,她看到的时候忙对几人道:“我们最好快些离开这里。红火蚁与天仙子相伴相生。红火蚁以天仙子花蜜为食,天仙子也会用红火蚁布置陷阱。被花香迷惑的猎物,没有被天仙子杀死,也会被红火蚁毒死。”

几人都见识过那个陌生人的惨状,听了未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陈言抓紧在那个人身上搜了一番,除了随身短剑之外没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太干净了,像是这人刻意隐藏了身份。

在远处那片涌动的红色溢开之前,几人迅速背上李长安离开。

密林里几乎看不见天空,树木也看起来都差不多,好在有司南,几人虽然不知道走了多远,但一直在向着西北大概方向前行。

路上何必问宋听筠道:“你认识那个人吗?”

宋听筠道:“不认识。”

何必道:“但你是不是猜到他的身份了?”

宋听筠的沉默似乎已经回答了她的疑问。

宋听筠又喊大家开始赶路。何必感觉到她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攀爬,猜测可能已经到了陈家兄弟说的那个山谷。走得越深入,林中瘴气也越来越浓。瘴气像是烟一样,包裹住了整片林子。人就在烟瘴中穿行。

傅流云给大家分发了面罩。这面罩是她去京城时从阿姐那里学来的。将纱布错层缝合,她又在错层之间塞入了防瘴毒的草药,很适合一行现在面临的险境。

几人赶路途中,遇到不少毒蛇毒花,好在有陈家兄弟和傅流云,一路有惊无险。

何必一边赶路,一边问宋听筠道:“那座山里有什么宝贝,值得你这么冒险?”

宋听筠压低些声音道:“老皇帝现在求仙问道,招了不少道士,要求什么长生。”

何必道:“那和你进山有什么关系?”

宋听筠道:“老父亲有什么喜好,儿女岂非就要顺着他,不然怎么讨欢心”

她又道:“你那位如家表哥周游四国,去了大理一座神山,在那里流传下来的故事里查到了山海玺和不死药。传说几千年前,那会凡人还能修仙。当时修仙届的第一门派,保管着这两样东西。”

何必道:“山海玺就是传国玉玺?”

宋听筠道:“是”

何必问:“那不死药是?”

宋听筠道:“传说中能让服用者长生的药。”

何必道:“你不会要说,我们要去的那座青城山里,就有什么不死药?”

宋听筠道:“不确定。因为如鹤松讲的那个故事里,不死药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有两处,其中一处是青城山。”

何必道:“另一处是在哪里?”

宋听筠道:“疆域最西北的某处。历经千年,那里或许已被风沙掩埋。”

何必道:“边城岂非就在疆域最西北?”

宋听筠道:“但故事记载的那座城市不是边城。故事记载,千年之前那里有一座大城。那座城市以黄沙筑墙,住在那里的是当时西域神宗。”见何必不信,又道:“这是如鹤松在那些传说和壁画里找到的一些蛛丝马迹。”

何必道:“那我兄长被李公子请走,是否也并非巧合?”长安岂非离着边城不远。何必卿说他们去西域行商得到了边城某位大人帮助。那位大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驻扎在边城的宋听澜?

宋听筠还没有回答,走在最前面的陈默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对几人抬手比了下噤声,神情严肃,好像前面有什么危险。

宋听筠见了拦住身后两人。何必也没敢再出声。

一行压住脚步,连呼吸几乎都不敢出声。宋听筠轻声走到前面,与陈默汇合后,两人猫着腰左右绕过一棵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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