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沁没说话,微微坐起了些,脑袋靠在他小腹上。
比她记忆中还要硬一些,与靠在墙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孟听寒的手上的动作有一瞬的停滞,并未言语,只是稍稍加了力度。
长公主咬着牙忍了半天,实在受不了了,才抓住他的手:“……行了,够了。”
“您再忍忍,捏通透了才好。”
孟听寒沉默了片刻,难得忤逆她一回,“…您怎么不靠着我了?”
她疼得脖子都缩了起来,没好气地道:“太硬,硌得脑袋疼。”
肩上的动作渐停,半晌没再听见动静,长公主回过身,烛火昏黄里,却将他眼中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
孟听寒没想到她会转身,脸上闪过一瞬的惊慌,却并没有移开脸。
“怎么这幅表情。”
魏长沁伸手抓住他垂在肩头的发带,眯着眼想看得清楚些,“委屈?”
孟听寒抿了抿唇,任她将自己的发带用手指一圈圈缠绕起来,跟着他的身子也慢慢低了下去。
“臣不敢。”
他的脸近在咫尺,就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的视线从他的双唇慢慢上移,就在将要对视的刹那,将脸别开。
“公主…那臣放松些……您再靠着臣,好吗。”
长公主重新坐好,脑袋稍稍向后仰,很快就抵到了东西。
柔软的,温暖的,躁动的,隐在深处的悸动。
她觉得心虚,手紧捏着搭在腿上,过了好久才发觉手心出了一层汗。
从未觉得沉默如此难熬,她连口大气都不敢出,规规矩矩地坐着,直到他终于停了动作。
像什么话…以前即使是在宫里闯祸被罚跪,她也从没有这么安分过。
“公主,臣送您回去吧。”
他说话时小腹跟着起伏,她靠得太舒服一时忘了形,忙坐直了身子。
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窘迫,她抓起桌上的半盏茶,放得太久,早就凉了,猛地仰起头灌了个干净。
喝得太急,长公主被呛了一口,差点儿咳得连杯子都摔了,多亏他接得及时。
孟听寒的手拍着她后背,慢慢顺着气,另一只手搭在她唇边,轻柔地拭去水痕。
他指节上留着淡淡口脂红痕,长公主皱着眉,捏着他手腕,将他的手推开:“真是…把我妆都弄花了。”
“都已入夜了,妆花了也不碍事的。”
孟听寒任她摆布,动也不动,“您要是喜欢这茶,臣天天给您送来。”
她正想呛他几句,抬眼才发觉自己正握着他左手手腕。
回忆着林擒风曾经教过自己的擒拿手法,手上才用了三分力度,就听见他低低抽了一声气。
虽然还没将手抽走,却看见他原本虚握着的手已经攥紧。
她还不死心,以为自己听错,压着他左手借力起身,还未站稳,他就将自己左手挣开,右手稳稳扶住她后腰。
“你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趔趄一下,视线扫过他藏于身后的左手,抬起眼对上他的双眸,“是本宫太重,一只手承受不住么。”
“臣前些日子出去采买时,搬卸东西,不小心扭伤了。”
孟听寒说这话时眼都不眨一下,“既然您已起身了,那臣送您回去吧。”
她只觉如鲠在喉,心底顿时生出数个念头,二人在缄默中对峙着,他先认输,低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魏长沁按捺住自己追问的冲动,站直身子,撤开几步:“你受伤了,还是叫云泉来伺候。”
长公主发命,他没再说话,退出屋外也不忘将门关好。
本以为今晚难得清净,自己能睡个好觉,却没想到又是彻夜难眠。
“公主…您睡不着的话,要我陪陪您吗?”
云泉将门开了个小缝,灯笼落在地上,照出个轮廓。
屋里只点了一盏灯,够照亮方寸,重重帷幔垂下,勉强能辨认出长公主靠坐在床榻上。
她才意识到是自己辗转反侧,叹息不已,发出的声响实在太大,竟然连守在门外的人都听见了。
长公主笑着摇摇头:“不必了。”
云泉犹豫片刻,低低应了一声,将门合上。
夜已深了,连风都歇止,屋外落雪声如碎琼乱玉轻敲,熬到现在,连油灯都快烧枯。
她不是想要说服自己,而是实在感到不值,分明从前都决心不要与他再有牵连,一不留神,差点又深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