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青映让秦家的小辈们先照顾好秦渭,又对他介绍:“舅舅,这是我的妻子,裕荔枝。近几年没能联系您和表舅他们真抱歉。”
说这些话的时候,闵青映的心态带着诚意,不怕被人误解因为落魄,才想起来巴结舅舅。
“舅舅好……”裕荔枝声音有点迟缓,对着看她许久的齐晓洋说:“表舅好。”
阿映跟她提过,齐晓洋爱穿白色,长相秀气,很容易认。
齐晓洋眼里泪花绽放:“你们都是好孩子,你是挽知的大女儿?”
裕荔枝点头:“是,您认识我妈妈?”
在这还能遇到妈妈的熟人,心情复杂。
齐晓洋泣不成声:“认识。”
厉挽知可是他最爱的人,怎么会不认识。
裕荔枝以为齐晓洋因秦泱过度伤心,安慰道:“谢谢您记得我妈妈。”
齐晓洋一个劲地说:“好孩子,好孩子。”
葬礼的流程结束,秦泱的尸体被运到灵车,送往下葬地点。
闵青映和裕荔枝用自己的车跟过去,这次送行只有秦泱的至亲。
“我想送走母亲后去闵家,你可以不去。”闵青映担心闵舍颜的病情加重,有人趁机闹事波及裕荔枝。
裕荔枝没答应:“我都和你来这了,闵家不是吃人的地方,我要去。”
上次被闵青山羞辱到自闭,这次她希望能克服。
闵青映考虑老房子还没有翻新完,说:“等我确认妈没事,就回去。”
裕荔枝说:“好,听阿映的。”
灵车停下来,棺材被几个人合力抬着。
闵青映带着裕荔枝扶灵,通过透明的水晶棺材板,看秦泱最后一眼。
秦泱的陪葬品很少,放了她生前喜欢的东西。
太多会引起盗墓人的惦记。
裕荔枝恭恭敬敬给秦泱磕头,这辈子她给两个妈妈都磕头过,但愿在另一个世界,她们会开心些。
闵青映没说什么,眼泪也没有流,磕完头站在那等人走了,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绷不住。
裕荔枝想给她肩膀依靠,又怕让人觉得对死者不尊重。
沐城早就哭得很狼狈。
小时候,秦泱对他很好,他总想着要报答她,可惜这也许是永远未必能完成的事。
闵舍颜在被送医院的途中醒过一次,强烈要求回家治疗,情绪过于激动昏迷过去。
王懂怕闵汶煽风点火,没敢命令他。
闵汶听了闵舍颜的话,把人带回家。
家庭医生早已准备好,检查完闵青映的身体,叹气:“汶叔,我跟您说过的,出去散个步没问题,让她情绪起伏这么大,是在谋杀。您看秦夫人就知道,她的病情是没得治,没人刺激,还能多活一秒。”
闵汶连忙道歉,称是自己没有照顾得全面。
王懂心里很窝火,他才是这个家的夫人,说得只有秦泱才配做闵舍颜的妻子一样!
家庭医生观察王懂又闷又红的脸:“王先生,您生孩子后元气大伤,需多吃降火的东西。”
王懂笑着:“谢谢医生。”
医生是最懂气人的。
闵青映在裕荔枝的提醒下,换下丧服,来到闵家正门。
闵青晖刚赶回来,斥责道:“你在葬礼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妈被气得晕过去!”
闵青映冷淡地问道:“大哥从哪儿听说,妈昏倒和我有关?”
闵青晖说:“不是你,还有谁会气她?”
闵青映眼神变得邪魅,声线慵懒:“那就要问问那四个败家子了。”
兄妹俩一言一语迸发火光。
裕荔枝想为闵青映说句公平话,闵汶出现在大门中间:“我都听月季说了,大少爷何必事事都怪青映小姐?”
闵青晖剑眉皱着:“汶叔是说事出有因?”
闵汶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您是知道的。”
闵青晖漠不关心地去了悦颜院。
裕荔枝听着像是要让闵青映忍了这口气,并且说得王懂什么责任都没有!
“汶叔,妈她还好吗?”闵青映怀里有秦泱的遗物,又觉得闵舍颜不会想要留下。
闵舍颜能参加葬礼,是想全了多年来的情面。
王懂到底怎么知道的消息,悦颜院有他的人?
闵汶说:“小姐不愿意去医院,身体还是老样子。您既然已经离开了闵家,以后少来对您没坏处。”
“汶叔说的是,裕荔枝,我们回家。”
闵青映对闵舍颜跟王懂的对话感到玩味,两个说彼此相爱的人,会不给对方留面子?
王懂最近越来越放肆。
闵青映觉得闵舍颜有意不管,家里还有大哥坐镇,王懂没那个胆量在集团跳脚,顶多唆使儿子孙子争宠。
天空乌云压顶,车子在路上耗尽了油,沐城找到附近加油站,又叫了个车送人回去。
新家具按照裕荔枝的要求摆放好,发霉又不能用的旧家具,被安姨拿去卖了废品。
裕荔枝等闵青映上楼,想给外公打电话问厉挽知以前的朋友都有谁,后来又觉得不知道就不知道。
厨房里炖着汤,裕荔枝尝了点,撕掉贴在墙上的生子食谱,被阿映看到,肯定会笑她痴心妄想。
安姨买了一堆菜:“裕小姐,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啊?”
裕荔枝说:“去参加了葬礼。”
安姨露出害怕的表情,神神叨叨地走了。
裕荔枝理解年纪大的,对鬼神有些迷信在身上。
初冬时节,雪不会像暴雨喜欢光临慈城。
闵青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半个月时间,吃饭是裕荔枝送过来,她只负责在屋里抱着秦泱的书和首饰发呆。
平时和她说话,会吭声。
没见到她人,裕荔枝也猜不准,她究竟是难过,还是忙着寻找那天去医院的是谁。
裕荔枝的小脑袋有了可怕的猜测,阿映难道还想着把她给扔了?
她的易感期快到了,抑制剂好像也用得差不多。
钱得想办法挣。
闵青映最近没时间顾及这些,那她就得积极点。
沐城抱着小箱子去了临时改造的书房,说:“二小姐,闵氏集团总部选定了新的总经理,是大少爷。三少爷他们在分公司升了职,王先生想要您退回的股份,费尽心思讨好闵总,没成。”
百分之一的股份决定不了谁是继承人。
王懂手里只有百分之十,如果是他的儿子接班,这些股份会是加分选项。
“其他人事调动呢?”闵青映坐在那关了会议摄像头。
名下的公司刚谈成功一个大单子,为了防止有人玩猫腻,她关在屋子里研究合作商的底细,喜好,对家。
没有共同的威胁,合作总能愉快地达成。
但是,他们知道幕后老板是她闵青映,有一半的可能赔钱跑路,不再合作。
要消除这种风险,只有成为新的首富。
沐城打开箱子,里面放着裕家和王懂的资料,神色疲惫:“老员工的董事会没有变化。四少爷近些日子,有意无意打断闵东少爷和王先生接触,开始重视亲子教育。”
“他是怕被王懂把孩子养歪了,他和我那个四弟妹感情很质朴。”闵青映亲自对了账,想起来一件事,“翻新房子的钱没报销?”
老房子的重大毛病改善后,裕荔枝偶尔会睡前念叨什么赚钱小妙招,闵青映没有特别注意,看到账本,发现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给。
沐城拿了保镖留存的账单:“钱是裕小姐支付的。”
闵青映审批重大额报销的单子:“缺钱又不跟我要,不怕我真的断了。那个我也报销了,不许她知道。”
沐城说:“裕小姐可能没想过要。”
结婚以来,裕荔枝的花销没有王懂买保养品来得多。
闵青映每年打过去的钱没怎么动,花的最大的一笔是买了荔枝檀木簪,价格在一千以上。
是闵青映收到的礼物里最便宜的。
为什么会戴了两年,她想单纯是感觉味道好闻。
闵青映问:“你不会想说我在逼她花钱?”
沐城摇头:“二小姐怎么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闵青映回忆:“陪裕荔枝过了两年结婚纪念日,是挺无聊的。”
沐城心想您的嘴角还可以笑得更柔和些,让口是心非再明显。
闵青映看完箱子里的资料:“今年,你觉得她会送我什么奇怪的东西?”
沐城表示猜不中,裕荔枝在裕家的日子,从她的生活习惯就能知道,送的不一定是名贵的,却肯定是用心的。
闵青映摸着地图沉默了会,她居然还想过今年的纪念日。
这是过于入戏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