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荔枝打开盖子:“你确定吃?”
不是说不吃的嘛。
闵青映水墨色的瞳孔注视着裕荔枝郁闷又落寞的神情,指尖捏着塑料调羹:“用我钱买的,我怎么就不能吃了。”
小傻子似乎很重视她随口说的话,她又不想因为这个,让对方的心情不好。
裕荔枝眼睛笑得像对半的勾玉,透着很亮的光泽:“请慢用。”
开车的沐城见二人之间有种甜蜜的氛围,这么发展下去,小小姐和小少爷距离出生还远吗?
出差回来的闵青秒开着新换的车,手里提着七八个礼品袋递给王懂。
王懂一看到自己的小儿子,打从心里欢喜:“你这次升职,爸为了给你庆祝,给你安排了几次相亲。”
老五长得像闵舍颜,品味随了他。
每次买的东西都是保值,又好看。
王懂迫不及待地试了手镯和古典的头饰,计算价值,脸上的笑没停过。
闵青秒抗拒的眼神看着他:“爸,我和大哥一样事业为重。那些千金大小姐不是我的理想型,我们家可是首富,除非是世界首富家的Omega,别的我不会娶的。”
王懂听儿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说:“世界首富的女儿那么好娶?一会好好跟你妈讨个乖,以后分公司就是你的。”
闵青秒说:“我又不是二姐和三哥只会气人。妈不喜欢我,我上次跟她要那个品牌的专利,好几年都不松口,是我亲妈吗?”
“闭嘴!一回家就乱说!”
王懂心里一点宽慰被儿子气得没边,回院子亲自将这些奢饰品上锁保存。
月季将人带到悦颜院,闵青秒刚好也走到。
“这不是二姐吗?被赶出去还过来,不会以为还有机会?妈早就放弃你了,秦夫人死后,秦家也不一定能帮你。”闵青秒阴阳怪气的样子与王懂如出一辙。
裕荔枝让沐城等着,将轮椅推院了点:“是婆母让我们来的。五弟扯上一个刚死不久的人,是想让小爸面子难看?”
这个阴阳人故意说阿映的伤心事,不是在找骂。
闵青映望着悦颜院排在一起的房间,主屋没动静,也不打算多说话。
闵青秒不可置信:“你个冒牌货怎么还在这?学了几句人话,就来这显摆。你这种人无非就是为了闵家的钱,裕家本来也就是小门小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高攀我二姐。”
早就听闵青山说过这件事,由于三哥是个说话夸张的人,闵青秒没往心里去,这会裕荔枝的话让他很起劲。
闵青秒说:“谁知道你是故意顶替你妹妹,好享受荣华富贵,还是二姐给你钱排练好,每天演戏。”
裕荔枝的脸气鼓鼓很的,她要是会打架早和他打了。
闵青映拉着她被冻红的手:“说不过就别说,不是每个人和他一样,口才了得。”
裕荔枝委屈道:“阿映!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闵青映面不改色,盯着主屋的门。
汶叔还没出来,说明不想管。
裕荔枝想了想,她的口才是不好,但就是看不惯闵青秒欺负闵青映。
“老五,怎么说话的。你和二姐关系不好,也不能欺负一个智力有缺欠的人。”闵青析责备道。
闵青秒故作抱歉的表情:“是我错了四哥。我不该好言好语劝一个傻子。”
裕荔枝怀念路上喝的那碗玉米粥,回去拜托安姨煮一锅,绝对不能被这两个指桑骂槐的人给气死。
屋里听到吵架声的闵青晖,坐在床边探闵舍颜的口风:“妈,您让小映和裕荔枝过来,是有什么事需要她做吗?”
闵舍颜状态心不在焉,手碰着台灯华丽蓝色缎面和的缂丝工艺风罩,语气冷漠:“你觉得是为什么?”
闵青晖说:“儿子觉得是为了秦夫人。”
秦泱和闵舍颜离婚后,基本没有见过面。
闵青晖经常碰见秦泱,他刚出生没多久是秦泱带着,她对他很照顾。
离开闵家前,秦泱让闵汶多照顾他。
多年过去,汶叔对他是很关照。
闵舍颜感受到阳光落在苍老的皮肤上,脸的斑纹在对面的穿衣镜里清晰可见:“你出去吧,先让小映她们进来,让另外两个混账明天再来。一天见这么多人,你老娘我可不想被气得半死不活。”
闵青晖知道她记着王懂在葬礼胡闹的事,说:“那妈记得谈完事情后,好好休息。”
闵舍颜没有不耐烦,也没有答应。
由于不想和两个弟弟多费口舌,闵青晖让闵汶转达母亲的意思。汶叔向来好说话,轻松拿捏好任何事的分寸。
被拒之门外的闵青秒忍不住骂人。
闵青析觉得丢人,强行把这个蠢弟弟带走。
进门后,裕荔枝像身处在学校办公室,不敢吭声。
在这种大家庭里呆久了,会觉得循规蹈矩没什么错,就是有时候会心累。
闵青映坐姿很正,问道:“您近来可好?”
闵舍颜听着她毫无关心的语气,冷哼:“我躺在这,你会觉得很好?”
闵青映嘴角轻轻一抿:“我没有超能力,不知道您具体怎么样。您身体好了,我会很高兴,家族还需要您主持大局,弟弟们需要您定时打钱养着,还有您和王先生的绝美爱情得守护。”
王懂这个白月光来了闵家,做到了开枝散叶,做到了伺候好闵舍颜各方面,也做到了如何恶心她。
闵青映从小看着这对老年人的爱情,总会有种虚伪到让人不相信爱的错觉。
“你个逆女是真要把我给气死!你母亲刚死,我还以为你振作了点!”闵舍颜剧烈地咳嗽着。
心里对二女儿的话偏于认可的倾向,可是她的爱早在老五出生后,王懂不知进退时磨没了。
甚至觉得年少时的相爱,是一场骗局。
面子大于天。
闵舍颜不愿意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她转向在闵青映身边找安全感的裕荔枝:“我叫你也来,是有些话要和你说。”
裕荔枝没敢笑,说:“荔枝在听着。”
假设她和阿映有了孩子,让阿映带,会不会也这样惯性复刻着。
“你的伤怎么回事?”闵舍颜盯着裕荔枝脸上的面容修复手术痕迹,心知她们的婚事自己有责任,“你配合小映将错就错,不选择逃跑,她给了你多少钱?”
老太太话的意思,像是在说正常人谁会嫁给她女儿。
裕荔枝没怎么算过收到的零花钱和别的,想到意外,眼神里透着回到濒临死亡的恐惧:“我不记得那场意外怎么发生的。我很感谢闵家让我调养好身体,这就是原因。我……”
闵青映说:“钱不是事,这可是妈您教的。人家嫁给我,不给生活费,显得我们闵家很抠门。”
刚见小傻子第一眼,她的脸上有道明显的伤疤,胳膊和头顶都有伤。在那种小医院得不到好的照顾,伤势怎么可能好得快。
闵青映曾经联系过整容大夫,大夫说只需要做伤疤修复就好,不会后遗症。
她只是想让裕荔枝的伤疤好快点,显然整容大夫误会她的意思。
随着朝夕相处的时间多了,闵青映发现裕荔枝对那场意外很抵触,会引起自闭症,也许还和童年有关。
闵青映心紧了紧,她那个老丈人有时候很不做人。
闵舍颜玩味地笑道:“日久生情了?我又没说她旁的,嫁到我们闵家这么久,底细都不知道,你让我死了以后还要操心?”
上次小映这样护着人,是为了沐城。
一个特助一样的保镖,是不可能做闵家的乘龙快婿。
裕家在慈城的商界是中流砥柱,未来有发展的空间。
之所以唱偷梁换柱这一出,是怕小映发癫。
闵舍颜不解:“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女儿。”
闵青映眼中的墨色淡了许多:“那要问您究竟期许要生什么样的。”
说了几句话,就让人以为认可裕荔枝。
老太太是想测试谁的底线?
闵舍颜吵架从来不输给谁,面对自己在产房外守着出生的二女儿,竟有些语塞。
她闭上眼,缓缓地说:“你们走吧。”
在正确的路上,带着幸福灿烂的笑容走着,有爱人相伴,就是秦泱和她对这孩子最大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