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脸上一僵,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怎么说话的?你对妈妈就这个态度?”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楼道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蜷,心脏像是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
纪瓷曾无数次幻想过与母亲和解的场景,幻想过母亲温暖的拥抱和温柔的言语。
可惜现实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次次割裂她的期待。
纪瓷的眼神很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眼底满是深深的失望。
“你也配当母亲?”纪瓷的声音很轻。
白洁被纪瓷的态度噎了一下,当即提高了自己的音量:“纪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纪正为到底怎么教的你?把你教成现在这样子。”
“不许说我爸。”
纪瓷看上去依旧很平静,与白洁的暴跳如雷形成鲜明对比。
一时间,衬得白洁更像跳梁小丑。
白洁气得用手指着纪瓷的鼻尖,因为生气,胸口剧烈起伏:“好,好啊,你竟然还偏袒他?当年可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的。”
“生了不养?这就是你做母亲的样子么?”纪瓷步步紧逼,“不要道德绑架我。”
白洁听完纪瓷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她的手指紧紧攥住手袋的链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就在这时,一名服务员端着托盘从她身旁经过,托盘上放着几杯冒着热气的茶水。
白洁的目光一厉,毫不犹豫地夺过热茶,手腕一扬,就要朝纪瓷脸上泼去。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纪瓷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杯滚烫的茶水朝自己袭来。
“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靳舟望的声音突然响起。
见到这一幕,他的心跳猛地一滞,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他迅速侧身挡在纪瓷面前。
陈青松的声音同步响起:“靳总!”
“哗——”
热茶泼在了靳舟望的背上,茶水顺着他的肩膀流下来,浸湿了他的衣服。
今天靳舟望没有穿西装,只穿了一件短袖,薄薄的布料根本阻挡不了滚烫的温度。
纪瓷愣在原地,瞳孔微微收缩。
他为什么要——?
无数情绪在心底交织,心乱如麻,找不到头绪。
白洁也没料到靳舟望会突然冲出来,手中的空杯还悬在半空中,脸上的怒意未消。
纪瓷回过神来,她看着靳舟望,眉心微蹙:“你没事吧?”她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肩膀,却又犹豫地缩回了手。
“只是湿了一点,不碍事。”
“骗子,都什么时候了还逞强。”
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何,纪瓷的眼眶有些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涌上来的酸涩压了下去。
纪瓷顾不了那么多,她一把拽起靳舟望的手,往门口走去。
“茶水的温度太高,你会被烫伤的。”
“我陪你去医院吧,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因为我。”
纪瓷难得慌了手脚。
她在怕。
但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些什么。
靳舟望没有说话,任由她拽着自己。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两人肌肤相触的手上,唇角微微勾起。
靳舟望盯着纪瓷的侧脸看了几秒,忽地轻声一笑。
“纪瓷。”
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你是在关心我么?”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纪瓷看了一眼靳舟望,又迅速别过头,语气冷淡:“自作多情。”
靳舟望没有反驳,只是轻哂一笑,目光依旧停留在她侧脸上。
-
医院的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纪瓷和靳舟望并肩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医生的叫号。
纪瓷靠在椅背上,目光微微垂下,似乎在思考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出声:“为什么要替我挡那杯茶?”
靳舟望言简意赅:“怕你被烫伤。”
“可是你会被烫伤。”
靳舟望笑了,他语带调侃:“纪瓷,你担心我就直说。”
纪瓷却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疏离:“不是。”
“我只是不想欠你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划破心脏,剖开血淋淋的事实。
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除了合作的事情,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她累了……
听完纪瓷的话,靳舟望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底的温度也随之冷却。
手指在口袋里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松开。
他微微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不知为何,他只觉得刺眼无比。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过了很久,靳舟望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
“谢谢你,靳舟望。”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又是她忙着撇清关系的行为。
就在这时,广播里传来叫号声,到靳舟望了。
靳舟望站起身,低头看向纪瓷:“到我们了,走吧。”
纪瓷点了点头,跟着他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向诊室。
“什么问题?”医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医生。
“被烫伤。”
“那我需要查看一下被烫伤的情况,看看严不严重。”
医生看了一眼站在靳舟望身边的纪瓷,问道:“这位是你女朋友?”
纪瓷正想开口否认,却听见靳舟望淡淡地“嗯”了一声。她侧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神色如常,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纪瓷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大概明白了靳舟望的用意。
在这种场合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解释反而显得多余。
这样想着,纪瓷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靳舟望的回答。
医生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直接说道:“那你现在把上衣脱了,让我看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