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到了天元二十年九月,此时距离薛子翛落水一事已经过了约摸一年,这些日子薛老夫人时常请府医前来为薛子翛诊脉,就怕留下后患。
毕竟,这薛家大房只有她这一个独苗苗“男丁”。
薛老夫人所思,薛子翛自然是心知肚明。面对老夫人的关心,薛子翛照单全收。府医来诊脉她就抬手,府医开药她就乖乖“喝”了,配合的很。
薛老夫人自然也是满意的很。
“公子,大少爷和二少爷往院子来了。”泠雨小跑进书房,在薛子翛耳边说道。
薛子翛的注意力从手中的书籍中移开,抬眸笑着说道:“赌坊之事后,他们消停了许久,终于又忍不住了吗?也不知这次又打算做些什么。”
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出薛子翛语气中的好奇。
“三弟,三弟你在吗?”
老远就听见了薛子清的声音响起,薛子翛从书房中缓步走出。她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忽然眼眸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二位哥哥,今儿个是什么风居然将你们都吹了过来。”薛子翛满脸笑容,话锋一转,“我还以为赌坊那日,我们三人同行却只有我一人独赢,二位哥哥不高兴了呢。”
薛子炀和薛子清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似乎他们也没想过,薛子翛竟然会将那件事就这样摆上了台面。
“怎、怎么会呢。”薛子炀的语气有些僵硬,就好像有些违背本心一般,“三弟运气那么好,哥哥们……哥哥们也为你高兴。对,就是为你高兴。”薛子炀怕薛子翛不信一般,着重强调了一句。
薛子翛仿佛没能听出薛子炀语气中的不情不愿,霎时乐开了花:“真的吗?我就知道,哥哥们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与我置气。”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薛子翛这副模样,薛子炀还偏偏不能发作,只得顺着这台子将戏继续唱下去。
他紧咬着牙冠,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三弟说得什么话,我和你二哥好歹也虚长你几岁,如何会在这等小事上与你计较。那日不过是我们二人自己运气不佳罢了,输赢本就是常态,不必挂怀。”说着,薛子炀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那……不知二位哥哥今日光临所为何事?”薛子翛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不能怪薛子翛多想,毕竟薛子炀和薛子清,不论是前世直至她被逐出家门,还是今生重生至今,他们二人来到她与母亲的院子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瞧我这记性。”薛子炀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靠近薛子翛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知三弟可知京城的秦淮阁?”
薛子翛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薛子炀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你年纪小,不知道也正常。这秦淮阁呀,可是名动京城的青楼,里边的姑娘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就像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一样。”薛子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荡漾。
“青、青、青……青楼!”薛子翛简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眨眼间整张脸都红了,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
“三日后便是秦淮阁三年一度的‘寻芳宴’,用来评选新一任花魁。等花魁评选出来之后,当场就会拍卖花魁的初次,价高者便可与之春风一度。”薛子清上前补充道,他的表情也算不上有多正气。
看着眼前这二人的嘴脸,薛子翛只觉得胸口有些闷,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可她还不得不顺着他们的意思继续说,这种心口不一的感觉让她觉得糟糕透了。
“三弟,你别不好意思,大哥我在你这个岁数,早就有了通房丫头了。”薛子炀眼神暧昧,在薛子翛和梧桐、泠雨之间来回扫视,凑到薛子翛耳边轻声问道,“大哥看你院中这两个丫头各有千秋,如何,打算何时将她们二人收入房中?”
“大哥!你怎么……”薛子翛一脸惊异。
“害羞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薛子炀反问道,“是不是因为大伯不在了,伯母无心为你操持这些房中事?你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尽可以来问大哥。”薛子炀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表情。
薛子翛压下胃里翻腾的滋味,强迫自己表现出一副聆听教诲的乖顺模样,点点头道:“那我就先谢过大哥了。”只是,她眼底翻涌着的乌云,无人得见。
“三日后的寻芳宴,三弟和我们一道去吧。”薛子清道。
“……那子翛恭敬不如从命了。”薛子翛顿了顿,从善如流。
薛子炀和薛子清十分满意薛子翛的上道,意味深长地拍拍薛子翛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薛子翛一动不动地站着,目送二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再也看不见,她终于忍不住,侧着身子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