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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思不休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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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濯清尘只好固执地盯着书本,“不去。”

步生莲贴近他,把下巴垫在濯清尘肩上,探头去看濯清尘手里的书,看了几行觉得奇怪,转过头问他,“你什么时候爱看话本了?”

濯清尘合上话本,把书插在他们两人之间,把步生莲的脑袋拍到一边。

“刚刚。”

濯清尘想要逃离对他来说致命的步生莲的接近。他站起来,把书递给在门口等待指示的午令,口气有些严厉,“这书是谁给少爷买的?”

午令当然不敢说是太子殿下亲自给少爷挑选的,只好接过书来跪下了,“是奴才买的。”

“下次再买这种乱七八糟的书给少爷看,太子府的总管,不用你当了。”

“奴才知罪。”

偏偏步生莲又凑了过来,“这本写了什么?”

濯清尘挡住他要拿书的手,午令趁机接过书退下去销毁罪证了。

步生莲倒也不追究,他拽住转身要离开的濯清尘,“哥,桂花香都要飘到京城来了,不去多可惜。”

濯清尘佯怒,“莲少爷贵庚,还跟小时候一样?”

他决定不对步生莲心软,惩罚他让自己如此不知所措,于是残忍地收回袖子又坐回书案前,翻开另一本书。

步生莲才不理会他的话,把脑袋搁在他眼皮底下,“去不去?”

濯清尘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拿开,手指没忍住在他的脸上蹭了两下,手感颇佳,于是又习惯性地想要去捏他的耳垂。对上步生莲灼灼的目光,濯清尘伸到一半的手突然顿住,他慌忙移开目光,翻了一页书。

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把书又翻了回去,“你还没看呢。”

濯清尘看向他,觉得自己没救了。书是看不下去了,濯清尘摊开字帖来。

“哥……”

“西域互市既开,各种贸易条例还需完善。”

“西域使团来京时你早与他们协商好了,剩下若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也还有白无生呢。”

“互市正式开通后,走私日益猖獗。”

“走私案有常逸去审。”

“南越近来有投诚的迹象。”

“总归投诚书不递上来,真假尚未得知之前,你也做不了什么。”

“北疆如今不太安宁。”

“北疆?也是,北狄刺客都进京了,他们请罪的折子才姗姗来迟……你要整顿军队?”

如今太子监国近十载,但皇帝未曾让濯清尘接触过军队。若皇帝另有打算倒也无妨,但皇帝日夜醉生梦死,并不曾对军队有任何关照与问询,更何况北疆军队原本就对陛下有所怨言。

“总归有的是事情要忙。”

步生莲却似乎很不放心濯清尘插手此事,“北疆军队格局固定已久,贸然打破恐怕会北疆滋生不满。”

濯清尘原是要借个由头把眼前这人打发走,此时忽而想到什么,他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莲少爷有何高见?”

可知关心则乱这话并非虚言,步生莲原是担心濯清尘会给他自己招惹麻烦,此时被濯清尘拿了把柄,少爷却还尚未察觉,当真思索起对策来。

濯清尘看着他,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他低头一看,步生莲将手掌盖在他的手腕上,拇指无意识地在他的腕骨上打转。

这是步生莲思考问题时下意识的习惯,动脑时手里总要摩挲着什么。步生莲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却惹得濯清尘呼吸微滞。

“北疆的问题在于军队固化已久,我听闻前夕监军运送粮草去北疆时,军中军纪涣散。监军有意整肃军风,那士说‘赏罚可以,但只听将军令’。”

步生莲摇摇头,“要么是这人脑子坏了,要么这人跟那将军有什么深仇大恨。再不然,就只能是北疆军队当真已经无法无状到这种地步。”

濯清尘放缓呼吸,他的目光无处着落,只好仍然放回到书案的那本字帖上。“北疆军队并非最初便如此。当初先魏源将军统领军队,兵随将动有条不紊。后来魏源将军……遇难,而他手下并没有能够统领如此庞大军队的人。皇帝将军队拆分,各自驻守各自的营地,如此长久以来,各个营地将兵过于亲密,各大营地间交往却不畅,便滋生不少问题,这才有了如今军队固化一说。”

“这问题其实好解决。”步生莲已经不满足于腕骨的触碰,手掌往上探进濯清尘虚握的掌心,用拇指别开濯清尘微曲的手指,拇指陷在濯清尘掌心的温热中,挨个摩挲他的手指骨节。

濯清尘默不作声地看过去,两个人的手指交织在一起,步生莲坐下之前刚用冷水净过手,此时手指还带着几分凉意,濯清尘不自觉地想要握起手,把步生莲的手指包裹起来,又担心这动作太过大张旗鼓,于礼不合,只好说服自己视而不见,任由步生莲动作。

“既然水静了,挖条渠让它再流动起来便是。只是北疆被朝廷忽视已久,如此行事,若要士兵心甘情愿,还得有一个契机。”

“互市。”濯清尘答得飞快。

步生莲摘下濯清尘的玉扳指,往半空中轻轻一抛,又接住了。

掌心的微凉就此溜走,濯清尘慢一步想要留住他,再抬眼时,却对上了步生莲的目光,少年正得意,脸上带着笑容,“互市也需要一位将军驻守才行。”

濯清尘喝了口茶,借由清苦压下心中难捱的情动,重新将思绪放到正事上,“派谁去?”

“北狄虎视眈眈,北疆将军各自驻守,不宜轻易挪动。如今你要对军队出手,若能从南疆调来人,倒也能破一破南疆的格局。但既然南越意在投诚,此事定下来之前,反倒不太好动南疆的军队……”

不仅对北疆局势了如指掌,连南疆的情况也十分清晰。

“倒是……延州?”

大昭北边界有三关,一曰延州葫芦口,二曰袁州乱石堆,三曰橘州护城河。三关之中,延州当属第一关。

“延州如今驻扎的军队实在冗余,且不说延州曾以兵民闻名,有虞将军常驻延州,正常监军之外,皇帝又派专人时时巡逻三关,差点就要把‘我不放心你我要监视你’写在延州家门口了,实在劳民伤财。”

连延州内情都知道……

濯清尘蹙起眉来。

步生莲仍然继续说:“可我看那延州巡御史张来清,早些年并非没打过胜仗,如今却只能在三关之内与自己人相互猜忌,实在憋屈,不如把他……”

除了十一,甚少有人能跟他谈论这些话题,一时不注意,他说得有些多了。步生莲猛地住了口。

“莲少爷知道的不少。”

十一这些年到底都教了他什么?

步生莲转头拿起茶杯,一连饮进大半杯,含糊道:“暗卫阁别的不说,好歹各方消息最是通达。”

濯清尘并不信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十一最近在忙什么?”

“训练,养老。上次找他领牌子,他连养生茶都泡上了。”步生莲不肯看他,低下头又喝了口茶。

濯清尘看着他,“好喝吗?”

“好……苦。”

“因为你喝的是我的茶。”

步生莲看了一眼茶色,把茶杯放下,不肯再多说,看向濯清尘的字帖,慌忙转移话题,“你在写什么?”

“清静经。”

“写这个做什么?”

“天热,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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