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祈霁对上那双清宁淡然的眼睛,又点点脑袋。
祈长夜走到厨房,几分钟后,端着一碗糊糊出来,放到小龙旁边。
小祈霁脑袋一扭,不肯吃。
“……”
最后,那碗糊糊被祈长夜自己吃了,没有浪费。
午后的时间静谧,地毯落满暖融融的阳光。祈长夜靠在窗边,专注地看书。
小祈霁摇摇他的衣角,他顺手拿了个玩具,递过去。
小龙在新铺的地毯上追着玩具玩了一会,昂起脑袋,祈长夜漂亮的墨色眼眸沉浸在微光的文字里,并没有它的倒影。
小祈霁歪头。
为什么看书,不看我?
我不好看嘛?
小祈霁摇晃着小尾巴,扒拉住祈长夜衣角,爬上他的手背。
祈长夜:“乖。”
然后把这条小龙抱起来,和它一起看书,给它念书上的文字。
小祈霁起先还聚精会神地支着小脑袋,到后来,小脑袋逐渐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祈长夜低头。
小龙在打盹。
软软的脑袋,搁在他的拇指上方,一小只缠住他的手指,也许是做了什么愉快的梦,小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的指根,微微有些痒。
祈长夜维持着右手的动作,没有动。
过了一会,小祈霁睁开龙瞳,醒了。
好像有点茫然,左右看看。
很警惕地盯着那本书。
邪恶的力量。
一不小心就晕倒了!
祈长夜默然片刻,揉揉小龙:“是它不好。”
小祈霁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金红色的晚霞晕染天空,落叶铺满街道。
祈长夜给小祈霁套上毛绒绒的衣服,和它一起,沿着街边散步。
有人匆匆路过,祈长夜开口:“医生。”
安德森背着双手,目视前方,随口“嗯”了一声。
……等等。
刚刚是谁在和我说话?
几秒后,安德森飞快倒退回来。
“这个时间外出?”他张口就是几连问,“你要去哪?深渊?还是做什么任务?又要用精神力了?”
祈长夜:“散步。”
安德森提起的一口气松掉了:“散步好啊,散步有利于身心健康。我之前经常喊你出去走走,你都不听的。”
祈长夜安静地听着,小祈霁坐在他的肩膀,拨弄他冰凉柔软的发梢。
小龙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安德森多看了几眼。
“养只小宠物,确实有助于纾解心情。”他提议,“要不要多养几只?”
小祈霁:“?”
“不是宠物,”祈长夜说,“它是祈霁。”
“祈……霁?”安德森停顿一下,“好名字。”
“还有,入秋了多穿点,你看看你,穿这么少,本来身体就不好,还不知道保暖,多大人了,还要老人家提醒。”
祈长夜无言,小祈霁坐在他的肩膀,笑得一抖一抖。
安德森:“笑什么笑,你也是,黄豆点大,不多穿点,风一吹就把你掀飞了,到时候去垃圾堆里翻你吗。”
小祈霁:“……”
祈长夜把小龙接到手中,为它挡风,说:“知道了,医生,我们先走了。”
安德森:“还有,多喝热水。”
“……嗯,您也是。”
散步回来,已是夜晚。灯光洒满玄关,照亮脚下毛茸茸的地毯。
左右的柜架,边角都被绒毛包裹,往前隔开的一小块区域,暖色的小窝,散落着一些玩具和糖果。
祈长夜站在门口,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家里,多了一些柔软的东西。
小龙跳上玄关,熟练地扒住衣架,沿着他的衣服爬上去。
灵活地爬到衣架顶端,好像征服了一座高山,得意洋洋地昂起小脑袋,冲他软软地叫。
回家啦。
祈长夜轻应一声,走进家门。
——
几天后的清晨,细碎的雨珠沿着伞面滚落,映出伞沿下,一双琉璃般的眼眸。
临街的诊所,大门紧闭。泥泞的地面,布满凌乱脚印。
祈长夜停步,衣兜里,小祈霁冒了出来,小爪爪扒拉着衣袋边缘:“嗷?”
“没事。”祈长夜轻点它的小脑袋,“你先别出来。”
小祈霁乖乖地缩了回去,在哥哥的衣袋里,抱住哥哥给它的糖。
祈长夜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而入。
一楼角落,有人受惊而起,见到祈长夜的脸庞,又沿着墙缓缓滑了下去。
“祈,祈队……”
那是安德森的助理,好像要哭出来,却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挤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字语。
“有人来了……是……是上城……”
“你先回去。”
祈长夜神色不变,嗓音清沉平稳,如同一针强力镇定剂,让助理一下子定住心神。
他用力地点点头,目送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拾阶而上,衣角掠过二楼转角。
“一个不入流的治愈系进化者,治疗方案也这么拙劣。”
不高不低的男声,含着笑意,轻慢慵懒。
“你也配靠近我们的祈队?知道在上城,有多少人排着队也想见他一面,祈求他施舍一个眼神吗?”
足足十几位进化者堵在二楼,身穿黑色制服,面庞被漆黑面具覆盖,散发逼人的气势,围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祈长夜神情冰冷,无尘的眼眸漠视所有人,大步踏前。
高墙沉缓无声地向两侧退开,落地窗边,一人斜坐沙发上,双腿交叠,面前跪着不断战栗的安德森。
祈长夜:“放他走。”
短短三个字,如冷雪坠地,溅起森然寒意。
沙发前,那个人笑了。
“明明只要向我递个信,求一求我,哪怕只是说句软话,无论相隔多远,我都会来帮你的。”
那个青年扬起脸庞,黑色的及腰长发,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
“好久不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