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落在迟盛和旁人的眼中,成了感动的表现。
“阿景,接受我好吗?”
迟盛重复着紧张的请求,眼底却是势在必得的光,不像是追求者,而像是胜券在握的捕猎者。
“……”
接受?
接受自己成为一个笑话吗?
景瞬涌起无限的悲凉和愤恨,下一秒,他用尽全力将花束狠狠砸了过去,“迟盛,凭你也配?!”
哐!
花束砸在迟盛的脸上,又坠在地面,玫瑰花瓣被甩了出来,再精致的包装都显得不堪一击。
迟盛的脑袋被砸得嗡嗡作响,现场众人更是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情况?
不接受告白也就算了,怎么还打人呢!
迟盛不可置信地看向景瞬,思绪难得卡壳, “阿景,你……你这是……”
“在我之前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人?迟大少爷原来那么洁身自好啊?”景瞬轻轻抚掉膝盖上的残留花瓣,口吻微妙,“我看未必吧。”
迟盛哽住,下意识地狡辩,“阿景,你在说什么?我身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交往对象,我只喜欢你!”
景瞬不再给他机会,“明珠华尔道酒店2103房间,这些年你带了过多少人进去睡过?还记得清吗?需要一块去查酒店监控吗?”
“……”
“从十六岁开始,你就用别人的身份信息常年包下了那家酒店套房,每个月带着各路小网红、名媛乃至小明星过夜,有时候不止一天,有时候更不止一对一,我没说错吧?”
并不露骨的话语,揭露了最淫/乱的行为。
平时有良好教养的千金和少爷们听见这话,或多或少都露出了震惊神色。
“……”
隐藏至深的秘密被陡然揭穿,迟盛呼吸紧绷,脸上的痛感也跟着明显了起来,他咬紧后槽牙才没乱了阵脚,和边上的两位死党迅速互换了眼神:
他们三个对于性/事早熟并且开放。
但在豪门圈子里乱搞男女关系,早晚是瞒不住的,还容易牵扯到家族利益以及声誉,于是他们一开始就将目标定在了别的圈子。
毕竟,真正的豪门圈和小网红圈、假名媛圈还是有着分明的泾渭,后两者一般只是图钱,只要给够了钱就闹不出大风波!
这些年,他们玩过的花样不少,确实算不上干净!可知道这事的人一只手都数得上来,怎么会传到景瞬的耳朵里?
“……”
在场都是明白人,看见迟盛的反应就猜到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虽然他们嘴上都把着门、没有妄加非议,但眼中的鄙夷开始显现:
迟盛表面上装得风光霁月、一派深情,背地里居然是这种人?而且还未成年就玩这种情/色交易?
这也太恶心掉价了!
“阿景,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你不能这么质疑我的真心。”
迟盛做出伤心的模样,只能咬定这些都是假的,“你告诉我,是谁和你说了这些胡话、恶意编排我?这根本就是挑拨离间!”
景瞬懒得解释,眉眼的冷意更明——
上一世伴随着那段视频一起传来的,还有这么一段不堪入目的文字真相。
匿名发送的人不知道是迟盛的哪位炮/友,还格外贴心地附带了各种证据。
大概觉得景瞬是迟盛公开名义上的另一半,想要用这种方式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从而上位。
“迟盛,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景瞬拉开轮椅撤开距离,“你的身体很脏,你的喜欢廉价,你的靠近,只会让我想吐!”
“……”
迟盛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嘲讽?
哪怕他对景瞬的喜欢是伪装的,他都不允许对方这么折了自己的面子!内心的怒火终于腾烧,就快燃掉他在人前的纸面具。
边上和迟盛玩得好的方家少爷看不下去了,出口教训,“景瞬,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过是个下半辈子都要依靠轮椅的残废!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呢?”
“放眼整个海市圈,你上哪里找比迟盛更优秀、更有家世的对象!你在这儿装清高给谁看?”
“……”
景瞬不着痕迹地握紧了轮椅把手,圆润的指尖隐隐缺了血色。
忽然间,他的余光瞥见了站在宴厅门口的身影,偏头看去——
来人的个头很高,黑色大衣衬得身形挺括,这会儿隐晦幽深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脸上。
景瞬认出来人,心头一震。
其他宾客跟随他的视线,也惊了。
“迟先生怎么来了?”
“不知道啊,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完全没发现!今晚这宴会还能惊动迟董事长啊?”
要知道,迟归接手迟氏集团后,在圈内宴会露面的次数不算多。
偶尔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不是拿下海外上百亿的项目,就是代表海市出席什么国际商界密会,传得神乎其神。
无论哪种说法,都注定了迟归是待在海市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重磅人物突然到来,作为东道主的迟盛被打得措手不及。
虽然两人是名义上的舅舅和外甥,但关系一直不亲近,前两年还明争暗斗过家权利益,闹得不算愉快。
“……”
景瞬望着不远处的迟归,是逞强也是冲动。
他操控轮椅抢先上前,目标明确地停下在迟归的身前,“迟先生,刚才的热闹,你应该看见了吧?”
迟归垂下眸,等待着他的后续。
景瞬深呼一口气,石破天惊,“我看不上迟盛那废物,反倒觉得你很不错,要不我们俩试试?”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迟盛疾步冲了上来,“阿景!你在瞎说什么?别胡闹了!”
他觉得今晚的景瞬疯得判若两人,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耐烦,“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别在这丢人现眼!”
没等景瞬反驳,迟归先睨了过去,“他问你了吗?”
“……”
不容置疑的口吻,空气中笼罩的威压如有实质,惊得迟盛顷刻噤声。
他犹疑的视线两人身上来回移动,脸色难看。
迟归重新看回景瞬,突然提出要求,“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
此刻的宴会厅就像被一箱被点燃的哑炮烟花,表面看着钻不出一声响,内里实际早已经烧成一团乱,偶尔才会钻出一丝灼烧动静。
有宾客实在忍不住了,和身边人嘀咕,“我不是幻听了吧?景瞬还敢说第二遍?”
“得了吧,再说一遍?那和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方少爷听见了,口无遮拦,“我看他不仅腿摔断了,连脑子也摔没了!”
迟归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眼,迅速记下这声聒噪来源,又看回轮椅上的人。
“……”
景瞬拿捏不准眼前人的态度,但他知道身后还有很多人等着看他的好戏。
事态发展到现在,除了寻求迟归的帮忙,景瞬暂时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法子。
“我说,我实在看不上迟盛这废物,反倒觉得你很不错,要不我们俩试试?”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因为等待而被拉得无限漫长。
“……”
迟归凝视着景瞬浅褐色的眸心,从对方的不亢不卑表象中抓出了一点温软的哀求。
他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动了动,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