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宴给霍景盛涂手伤的时候,霍景盛只注视着乔宴,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他甚至没有说谢谢。
到家以后时过境迁了,却突然强行复盘:“下午辛苦。”
其时乔宴正在吃晚饭。
他一天没进食,王姨把晚饭准备得简直像个小型的满汉全席,清淡易消化又不失营养。霍景盛说话的时候,乔宴刚刚餍足地咽下一个栗子肉泥卷。
闻言抬脸,有点迷茫:“不辛苦,现在还没显怀。你那么忙还带我跑来跑去才辛苦。”
“是谢你帮我处理手伤。”
乔宴难为情道:“不用谢,我,我应该的!”手伤有我部分杰作…
下半句,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霍景盛不动声色给他布菜:“救你理所当然。你帮我擦药却在协议之外。”
“根据对等原则,我也应该为你做点别的。”
“你说对么?”
乔宴歪了歪脑袋。
他不需霍景盛做什么,他只是单纯觉得霍景盛说话很有道理。
霍景盛平静地道:“嗯,那就这样说了。”
乔宴迟疑了会儿,道:“好吧。”
虽然他也没想清楚他是哪个步骤答应下来的。
乔宴低头认真吃饭,才注意到小盘子里堆满了菜。
霍景盛又夹来玫瑰羹。玫瑰羹落顺着视线落在盘里。像是侵占地盘。
不等乔宴说话,霍景盛道:“公筷。”
乔宴一筷子夹进嘴里,小口小口地吃掉了。
霍景盛放下筷子,压下眼底更贪婪的暗潮。
吃过饭,王姨已经把乔宴在客卧的行礼搬进主卧。
从今夜起,乔宴就要跟霍景盛同住。
王姨轻声细语,讲着新换的巴洛克窗帘、杉木床台、金丝楠书桌…
说卧室原本是暗调,现换了暖调,原本是地板,现全铺了地毯。
她还说霍先生让人把柜子桌子的锐角都磨圆了。
新软装本来就是除过醛的顶奢环保材质,还找了专业团队极速通风,像是在替谁邀功,要让乔宴住得放心。
但王姨实属抛媚眼给瞎子看,乔宴并不能精准解读她的用心,只真心赞叹:“好有效率”。
王姨趁热打铁:“小先生感觉怎样?”
乔宴有点不好意思。
王阿姨更是期待,霍景盛也顿住脚。
乔宴像是斟酌了片刻:“有钱真好!”
王阿姨顺杆子爬:“那当然,霍先生别的我不知,但要论钱,京城没人比过他。”
乔宴眼睛里亮着星星:“霍先生真厉害!”
王阿姨笑了,隐秘地看向霍景盛。
果见霍景盛唇微勾。
王阿姨也欣慰地笑了。
乔宴站在柔软的纯羊毛地毯上,门外厉风呼啸提醒他冬天快到了,从前他听风就愁因为寒冷将至。但现在,他不怕了。
他余光看着霍景盛,眼神亮晶晶地,像看…聚宝盆。
他想着即将到手的两千万——
反正至少这个冬天,他不会再冷了!
霍景盛卧室很大,有多个分区。
床在休息区,好大的一张。乔宴觉得自己能在上边翻跟头。
直到现在,他连日来做梦般的感觉才算切实落地——他的生活也是好起来了!
乔宴皮肤天生雪白,刚洗完澡比平时更加细嫩。背后深浅交织的陈伤,非但没有显得丑陋,反使他更惹人怜。
霍景盛问:“还会疼么?”
乔宴想说“不疼”,但霍景盛温热的指腹触碰并不是他腰上淤青。霍景盛摸到了他的痒痒肉。
乔宴本觉没必要提醒,但实在太痒,快忍不住。只好赧然道:“霍先生,伤在腰上,你涂到我背上了,背上那些是疤痕,不是淤伤。”
说着,感到霍景盛手指像动了一下,他再忍不住,蜷缩着“咯咯”笑了起来。
笑完耳朵都红了。
霍景盛手指顿住。
乔宴的笑声透着少年该有的天真。饱含丰富的情绪。鲜活生动。
和前世大不相同。
前世霍景盛无数次抚摸乔宴腰背,乔宴不会这么笑。他那时候已很少笑了。他对一切失去反应。
霍景盛给乔宴涂药后,又劝说着给他涂了护手霜。
而后看乔宴乖乖爬上床。
霍景盛起身打开黑胶机,理查德旋律轻而缓地流淌。他道:“我离开十分钟。”
“它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