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哥,我都听见了。”
路榆相没好气:“听见了还问?”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裴况说:“你夸我我就听着,再说一遍能怎么着。”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路榆相抛开那些没用的,直接对裴况说:“不能两个人都上房顶,细节的地方也需要留意。另外,分开以后如果一方遇到危险,另一方可以制造出来动静吸引老太太注意力。”
“…所以呢?”裴况看着路榆相欲言又止的表情,顺着他的意思问出声。
“所以我上房顶,你进屋。”
“凭什么?”裴况没有犹豫地问出口。
路榆相疑惑看向裴况:“你知道的,我是个新人,进屋搜查太过危险。而且,你要保护的玩家不是我吗?我死了,对你也没有益处。”
“…是。”
路榆相仿佛听见裴况后槽牙咬碎的声音,不管怎么样,至少这一刻他的的确确是浑身舒畅。
两人交代清楚以后,分别开始行动。路榆相再次翻身上墙,从围墙估摸着到房顶最低处的距离,然后用巧劲儿跳爬了上去。
这时难免发出细微声响,幸而老太太离得远,估摸着年纪可能还耳背,听不见。
裴况从靠近他的屋子一间一间查起,打开门又轻轻关上。
路榆相则是按照约好的,从差不多中间的屋子开始揭瓦片观察屋内状况。左右没几间房,他到了中间屋子的顶上便是离老太太越来越近,更得注意着脚下力道,是一步也错不得。
从上往下看,路榆相不敢囫囵却也要抓紧时间,争取发现些有用的东西。可屋子里看来看去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物件,桌椅板凳床,衣柜电视机。
路榆相盖好瓦片就要去下一间房顶,可现在他已经到了“7”字形的拐弯处,指不定哪片盲盒能开出来老太太的身影。
深吸一口气,路榆相只得比之前更小心,甚至于连瓦片都不敢完全揭起,只敢扒开一条缝,弯腰去看下方情形。
随着那条缝被揭开,露出来完全不同的屋内构造。偏老式的四柱架子床,红木梳妆台,老太太坐在梳妆台前,手里看不清拿了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在身上、脸上刮蹭。
那东西太小,路榆相看不真切,还以为是老太太在化妆。
心想这里的NPC真有情致。
梳妆台镶嵌的镜面像是为了给这里的家具配合,用的是铜镜,昏黄倒映出老太太木讷的面容。
她僵硬地重复手里的动作,来回涂抹、涂抹。
猛然间,路榆相察觉铜镜中的人仿佛定住,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尚且垂着。
然而下一秒,老太太便又重新开始涂抹,只嘴角挂着若有若无一丝笑。
路榆相还没松气,只见铜镜中的老太太一反常态,仿佛怀着逗弄人的心思,猛然抬头。
僵直的眼像看死人一样紧盯着路榆相的方向,仿佛她真的能从铜镜里看见路榆相的身形,知道他所处的位置。
空气短暂凝滞,路榆相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腔。
这就像你在路上走着,突然窜出来个朋友,阴恻恻又中气十足从身后吓你一吓。这一吓可是吓到内里去了,魂都飘了三分。
路榆相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似的在脑子里同观众互动。
「看吧,抓紧时间。」
【我呸,主播就是怂了,有本事别盖瓦片,敞着眼睛让我们看】
【主播不要怂啊,电影票送出去这个任务非常重要,你已经要接近真相了!】
【回楼上,接近真相了又怎样,主播这脑子就算看清楚了他能想到出去的路吗?】
【主播不是还有个伴儿】
【你也是天真,那个裴况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第一个骗主播的不就是他】
【咳咳…其实咱们主播也不遑多让】
路榆相盖上瓦片后就隔绝了铜镜中仿若实质性的视线,他本来准备掉头离开,想到什么又觉得可惜。
第一次来最是容易,之后老太太有了防备,指不定又是怎样的情境。
下面很安静,看样子盖上瓦片是有用的,至少不至于让老太太跟坐火箭似的直接窜上房顶逮他,要他的命。
路榆相做足心理准备,手指搭上瓦片边缘,粗糙磨砺的手感在指尖蔓延。
心中数着数。
他再次扒开一条缝。
然而,这一次直接是零帧起手。
那条缝下面不再是整片的屋景,老太太打皱发黄的皮肤近在咫尺,充血的眼睛正盯着他毛骨悚然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