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赌场分为四层,他现在在的地方就是一楼,这里满是赌桌,排成规整行列,一眼看不到头,也不知道是幻境捏造的还是这里真的是这么大。
一个人撞了他肩膀,他侧身躲了一下,目光也随之移到右边的赌桌上。
“二十四。”
赌桌下面,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字,看这样子似乎是赌桌的次序。
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抬眼对上了二十四号桌的荷官。
在那道阴冷视线里,顾白笑了笑,挪开步子远离了那张赌桌。
他穿梭在人群里,悄悄观察着这里的规矩与其他人的行为。
“你到底开不开啊!”
“别耽误时间,大家都等着呢!”
“玩不起就别来这里,真是什么人都能来这里了。”
某处,许多人聚在一起,围着一张赌桌,接连不断的嘲讽声、催促声传出来。
外围的人也一副鄙夷的神情,似乎里面有一些他们所不齿的事。
顾白靠在柱子上,思考一瞬,还是抬脚走向那张赌桌,虽然凑热闹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但人越多的地方,线索也是最多的。
“我,我压大。”
人群里面,宛如虚脱的声音又激起了周围人的喧哗。
“等等,小,压小。”
里面的人迟疑的变换着答案,周围人的不耐烦越积越多,嫌恶也随之而来。
嗒、嗒、嗒——
哪里来的声音?
顾白环视四周,却没发现任何线索。
他脚步不停,但随着离赌桌越近,那有规律的敲击声便越清晰,最后甚至与他的心跳声重合。
“不改了?”
在这乱糟糟的声音里,忽然传出一道慵懒散漫的声音,敲击声也随之停止。
“不好意思,客人,您输了。”
听起来语气颇为遗憾,但骰子落入骰盅的声音恍若一道惊雷,炸醒了周围的人,也炸在了顾白的心头。
这声音......他眸色暗了暗,原来真的是你。
“下一位。”
那道声音再一次响起,依旧懒散至极,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荷官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令他感兴趣的人,他无趣的把玩着那两颗骰子。
啪——
一块身份牌被扔到了赌桌上,他挑了挑眉,抬眼看向那胆大包天的人。
顾白双手撑在桌沿,几缕长发滑至身前,发尾微微扫到桌面上。
月白长袍衬得他颇为素雅,他勾起嘴角,眼眸里是令人看不懂的深色,“我可以吗?荷官先生。”
荷官似乎怔愣了下,没有及时给出回答,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我可以吗?”
眼前的荷官一身玄色衣袍,脸上带着一副统一的面具,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血红骰子,苍白的脖颈从衣领处露出,极尽慵懒又极尽危险。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低笑一声,“当然可以。”
“客人是要赌大小,抽彩还是赌输赢,当然,如果客人想推牌九,我们也可以满足。”
荷官一挥手,两个神情麻木的人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在他身边站定,等候命令。
顾白深深的看了眼那两个人,缓慢道,“赌大小。”
他不会赌,与其选别的,还不如选一个他听过的。
荷官眼神颇为遗憾,他将那两人挥退,薄唇微勾,“提醒客人,您选择的是身份晋升赌,输了就没了下一次。”
顾白将身份牌往前推了一下,“荷官都是如此话多吗?”
“当然不是。”
荷官依旧彬彬有礼,他将骰子放入骰盅,动作散漫却又赏心悦目,仿佛这人骨子里就是高贵的。
荷官一下一下摇着骰盅,宛若实质的目光盯着顾白,目光是说不清的粘稠。
骰盅磕在桌上,他点了一下桌面,“客人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顾白的视线透过面具,落在荷官满是兴味的眼底,他扬起一抹勾人的笑,“您觉得呢?”
荷官适时的表示出一点无奈,“真是抱歉,我无法为客人提供帮助。”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也笑了起来,顾白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嘲笑他不懂规矩,有人让他下来,还有人甚至在劝荷官怜香惜玉。
两人隔着赌桌对望,无人在意那些声音,短暂的一问一答,也无人察觉到不妥。
只是在那个小小骰盅里,淡绿灵力与黑雾缠绕在一起,厮杀的毫不留情,血红骰子不断翻滚,谁也不知道它会落在哪处。
忽然,胶着着的两道力量失了衡,血红骰子急速旋转后安稳下来。
顾白轻笑一声,“我猜,这点数不大不小,刚刚好一点都没有。”
周围骚动起来,几乎上所有人都在骂他不懂规则,叫嚣着让他下来。
“诸位别急,请这位荷官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荷官食指轻叩骰盅,半晌,掀起眼皮冷冷扫视一圈,周围立马噤声。
而安静没持续多久,这片空间就在一次炸起来。
“怎么可能?”
“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赌桌上,被掀开的骰盅里空无一物。
荷官将骰盅放倒,心情十分好,“恭喜这位客人,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