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继续听不懂,这个时候承认自己是人不就成了傻子吗?
他甩甩头,立志把自己变成一只真正的鸟。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离开我!”
奚长漠声音陡然加大,往日里温和从容的脸上竟满是阴郁,数道黑雾从他身后盘旋而出,像是黑夜里的毒蛇吐着信,危险至极。
顾白一时间错愕不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咣当——从墙头摔了下去。
他只听墙内一阵慌乱,自己揉着头坚强起身,唉,世事难料啊,他这颗头也算是历尽沧桑了,不是被大力撞击就是摔倒在地。
他叹口气,准备按一开始的计划,飞去找师兄,至于奚长漠,他下意识地不去想他那句话的意思,他知道,一旦想明白了,他们两个便要做出改变。
与其撕开了,说明白了,不如糊涂一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粉饰太平。
顾白不敢停留,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拍着翅膀连忙离开,只在飞到快要看不清那堵墙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墙下,奚长漠脸上尽是焦急和担忧,丝毫不见方才的阴郁偏执,那一瞬间的神情仿佛只是顾白眼花产生的错觉。
但他知道,那才是奚长漠真正的模样,地下赌场里的傀儡迟暮才是完完整整,不带丝毫伪装的魔界尊主,奚长漠。
他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下面,强迫自己一心寻找黎府。妖族主城共有东西,南北两条主街,主街旁纵横交错无数小巷,黎府就在主城西侧,坐落于有妖街末尾处。此时已至正午,街上热闹非凡,小吃饭菜香气不断,勾引着每一位路人停下。
顾白沿街飞过,最终停在了黎府东侧墙上。
他笨拙地伸出翅膀,勉强给自己加了一层隐身符,才小心地飞进黎府。
长时间地飞行,他的翅膀早已酸痛不安,包扎好的伤口也开始出现细微疼痛,他凭着记忆停在了那夜与黎北交谈过的亭子里。
等着吧,他心里想到,黎府戒备森严,还有许多阵法,再找下去人没找到不说,自己先没命了那多亏,还是寄希望于师兄能有点默契。
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清晨日出的时候,早晨忙碌的侍从都已经从他周围路过了十几回,他也没见黎北出现。
顾白彻底躺平在亭子里,一张鸟脸上尽是生无可恋,怎么连黎上初都没见到?
唉,人生难如登天啊!
“大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偶遇几位官场朋友,多聊了几句。”
顾白耳朵微动,缓缓起身,躲在一朵花后面远远看着有两人在交谈。
看起来,似乎是黎应清,而他对面那个人,听其言语,应该是那位不常露面的黎家二儿子,黎鹤梦。
“近来城中流传的那些谣言,大哥别放在心上,三弟的失踪与你没有关系,母亲也是知道的。”
“我不会在意这个,只要三弟能回来,外界怎么说都无所谓。”
两人的交谈很快便结束,黎鹤梦应当是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当即便匆匆离开,而黎应清则脚步一转,往东南方去了。
顾白兀自感慨他如今偷听消息可真是方便,几息过后,他站直身体,急忙跟上黎应清,不管怎样,跟着总比一直待在凉亭里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黎应清不愧是黎府养了几百年的大公子,浑身气度那是没得挑,行走坐卧更是尽显大族风范。
哪怕只是一身简单素衣,也能让他穿出不染凡尘的气质。
顾白一路跟着他,停在了一处小院外,小院建在活水上,一道桥将院子与外面相连。
黎应清躬身行礼,“母亲,我来请安。”
下一瞬,院门陡然打开,黎应清这才走上木桥。
顾白半点都不敢耽误,紧紧跟着他进了院子,刚一进去,他就发觉门口处有一个阵法,若不经过主人同意,私自擅闯便只能落得一个身死道消得下场。
主屋里,黎夫人正绣着花,身旁坐着没什么表情的黎北。
“应清,你来的正好,我打算给时天安排一个闲职,你在官场多年,可有推荐的?”
黎应清刚进门,便听到黎夫人这般问话,神色有一瞬间得暗淡,又迅速调整好,脸上堆起笑意道,“最近王上准备给那位祭司大人挑几个人手,选中之人堪比四品官员,但所做之事却不多,正好符合母亲得想法。”
顾白微微疑惑,“什么时候要给我挑人手了?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