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大人!”
腰间圣水忽然冒了出来,帆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父王也不清楚记录在哪里,但是父王已经在去祭司塔的路上了,你放心找,我们给你拖延时间。”
“谢了。”
顾白虽然有时候觉得妖王与叶秋梧相比多了点不着调,但这样也很好,少了距离感,多了几分朋友间的亲切。他收好圣水,专心在书架间穿梭,一盏茶后,他懵逼了。
书太多了,而且处处设有阵法,这样找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他略带无奈地一本本书划过去,直到划到某处,忽觉手下感觉不对,他疑惑地将那本略薄的书抽出来。只一眼,他便惊住了。
“塔内事务记录!”
他差点惊呼出声,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不再浪费时间,他当即翻开记录,却只看见一片空白。
再翻几页,依旧是一片空白,这本记录从头到尾都是空白。顾白心下震惊,这是造假啊,还是顶风作案!
之后,他一连找到了几十本相似的记录,全是空白,直到找到了五十年前的记录,才正常起来。
但五十年前的记录已经没什么用了,络子发放是三十年前的事,线索还没出现便直接消失了。
将记录一本本归位,他小心翼翼地出了藏书阁,沿原路返回时,远远看见帆跟在妖王身后,正拉着一个灵官长问东问西。
他只停了一瞬,便运起灵力以不易察觉的速度出了日暮苑,走出城西,他思索一瞬,抬手挥出一道符,轻点一下,符纸朝他离开的方向飞去。
不过片刻,无聊至极的妖王在听下面莫柒汇报时,耳朵一动,伸手接过一张符纸。
“王上,我已离开,来吴记馄饨摊,有事相商。”
莫柒正侃侃而谈,漂亮话一箩筐的说出口,却见座上的妖王起身,连个眼神都不给下面的人便摆手离开了。
吴记馄饨摊,三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一张桌子上,皮薄馅大的馄饨粉粉红红,鲜亮的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几滴香油穿梭其间。
“顾仙师请人吃饭就一碗馄饨吗?”
顾白闻声回头,脸上扬起笑意,“请王上当然不行,但请朋友好吃便行。”
凤玄眉头微挑,笑了两声后撩袍坐下,举手投足间虽还有王室的影子,但更多的是哪家公子哥的纨绔做派。
帆也坐了下来,“仙师是不知道,父王……父亲一收到你的消息一刻都不愿在祭司塔多待,起身就走了。”
顾白心带疑惑,“为何王上对祭司塔如此生厌?”
不等凤玄答话,帆便抢答道,“那当然是因为那几位灵官长了,正事不干,漂亮话说的倒是熟练,祭司塔原本是为妖族指向未来命运的地方,但从父亲即位以来,每年花月节祭司塔都无法真正做到预言,久而久之,知晓内情的都对祭司塔敬而远之了。”
“不过父亲这么烦祭司塔其实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更多的应该是因为那个叫莫柒的灵官长,妖族崇尚自由,鲜少受规矩约束,虽然如今有妖王坐镇,但实际上我们对妖族的约束仅限于控制进出,发布政策之类的,与人界皇帝的权力相比,我们更像是选了个代表来应付日常事务罢了。”
“但莫柒却妄想一手遮天,祭司塔内规矩繁多,灵官们不敢违抗他,只能约束天性,强迫自己去遵从那些荒谬的规矩。”
顾白咽下一颗馄饨,支着下巴道,“又是莫柒,这位灵官长背后的事情不少啊。”
凤玄听出了他话中深意,问道,“背后的事?仙师说来听听。”
顾白简单将今日在神殿遇到司空眠的事说了一遍,“那个络子应该是我前世打过几次,不知怎么的被祭司塔突然启用了。
“只是现在我不清楚禁咒与络子之间有什么关系,禁咒是在五十年前开始出现的,而络子是在三十年前,我今日原本想去查祭司塔的记录找找两者的关联,但记录从五十年前开始便都是空的。”
凤玄神色认真,缓缓皱起眉,“记录是空的?这些年我厌烦祭司塔便没再查过记录,没想到这群人居然真的敢欺上瞒下,直接做一本空的。”
“五十年来,只主城西北角的神殿就有五名学生被害,若扩大搜寻,整个妖族的神殿不知道会有多少学生死于禁咒之下。”
顾白表情凝重,末了,在凤玄和帆的视线里,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王上,我请求您公布我的身份,当众宣告祭司将于花月节当日现身,重新接管祭司塔。”
“不可!”
凤玄语速微急,“你疯了?这样做所有人的目光都将集中在你身上,到时候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顾白却神色不变,“祭司塔是我前世亲手所建,如今出了问题,合该由我亲手解决。”
“祭司塔出问题与你无关,这不是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但只有我才能破局!”
凤玄失语,是啊,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破局,他怎会不知道。
“我非妖族子民,却担了祭司的称号,又由外界而来,是诸方势力都不熟悉之人,我于妖族而言就像一颗石子投入表面平静的水面,人人都想赶走那颗石子,蓄势待发,但石子又偏偏身份不凡,不敢轻易动手。”
“王上,你应该非常清楚,这件事非我不可。”
顾白起身,郑重地朝凤玄行了一个标准的妖族礼,神色平静又认真,“王上,顾白请求您下旨。”
凤玄沉默不语,只皱着眉头看着他,少顷,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投过来之前,他出声道,“好。”
一时间,风声皆停。
得了妖王的许诺,顾白才直起身坐回位置上,眼看气氛沉重,他笑道,“别一副我没几天活得表情,我如今也是大乘期大圆满,怎会死在那些妖手里呢?”
凤玄敛眉,“到时候给你安排几个护卫,你若是有事,上宁宗可不会放过我。”
顾白眉眼弯起,不理会来自妖王的专属别扭,多几个护卫就多几个吧。
从馄饨摊离开,他与凤玄和帆道别,踏着夕阳回了客栈。
之后两日,顾白没事便穿梭在市集茶楼里,既能吃点花月节前特有的新奇东西又能跟在八卦中心后面听一耳朵家长里短,顺带还能加入进去套点别的信息。
一直到花月节前夜,他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约,彼时正在吃豆干子的他连忙将储物袋里的请帖拿出来。
“醉妖楼,好像就在隔壁那条街上。”
他三两下将手里的东西吃完,简单整理下自己后往醉妖楼赶。
此刻已至申时二刻,街边灯花都已盛开,光线柔和。
醉妖楼是城中最大的酒楼,在此地进出的非富即贵,甫一进去,酒楼精心调配的熏香便扑鼻而来。
三楼,这层只有三个厢房,数名侍女侯在门前,只待房中贵人召唤。
顾白朝身边推门的侍女点头致谢,不动声色的将整个房间观察一遍才抬脚走进去。
屏风后,黎应清一身白衣,手上正细致的煮着茶,温润的眉眼在微微泛蓝的灯线下颇具仙气。
“黎大人晚上好啊。”
顾白停在屏风前,嘴角带着笑,“一直只听过黎大人的名号,今日总算是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