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在家住吗?”李皖韵女士别开视线,转移话题,指腹摩挲着巧克力的包装。
沈归时点头,虽然李皖韵女士不说,但她能感觉到李皖韵女士眼里透着期待。
她总是这样,就算在家人面前,面子和尊严也永远是第一位。
下午,沈归时坐在房间里把后续的视频内容剪了,顺带着整理了之前的文案。李皖韵女士单位临时有事,被喊过去帮忙,家里就沈归时一个人。
连续坐了一两个小时,沈归时起来伸了个懒腰,边看手机边去冰箱拿饮料。
林野舟的信息她还没回。
她拿着饮料,看在冰箱边上,正思索着该怎么解释。
而且昨晚那事,她确实不占理,于情于理,她都该给人解释道歉一下。这么想来,林野舟在微信上发点牢骚也不为过。
思来想去,沈归时拉开椅子坐下,郑重地打下一行字:
沈归时:【林野舟,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对面秒回:【?】
而后,问号又被撤回,林野舟回复可以。
得到允许,沈归时深呼吸,按下了拨打键。
等了大概一两秒,电话通了。
两人默契地都没说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林野舟大概是在基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队友的交流声。
良久,那人轻笑出声问:“沈归时,你要跟我打电话不吭声算个什么事?”
沈归时摸了摸鼻子,一想到昨晚自己干的蠢事,她就想找个洞赶紧钻进去。
“就是想跟你说个抱歉,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林野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故意拖得很长:“没事,我又不介意。”
而后他话锋一转:“如果你实在介意,我也不介意你给我点补偿。”
沈归时沉默。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像是聋了一样,介意两个字在耳边来回打转。
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作为吃瘪方,她当然没理由提意见,她平静答应:“行,听你的。”
那边迟迟没有回复,沈归时还以为电话挂了,特意看了眼屏幕,结果显示仍在通话中。
“怎么了?”她问。
“没怎么,就突然觉得你还挺有良心。”那人笑道。
沈归时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得彰显主动方的气势。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沈归时指尖点着手机,“这两天请你吃个饭?”
没记错的话,她正好还欠林野舟一顿饭。
林野舟也没考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说时间地点让她定。
“那……你还有要说的吗?”沈归时问。
“有的话,你会答应吗?”林野舟反问。
这句话堪比暧昧,沈归时对这样的林野舟太熟悉了,以至于在听见时,她甚至能想象下一句是什么。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高考后,他们在一起的前一晚。
林野舟照常送她回家,当时沈归时也是随口问了一句他还有没有要说的。
后面林野舟就跟了一句没由头的话,当时沈归时没明白。直到第二天,林野舟捧着一束郁金香,还拎着一个漂亮的蛋糕,正式地跟她表白。
沈归时握紧手机,试探性问:“你说。”
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轻笑,说得云淡风轻:“我又赢下一场比赛,你就没想着祝福我一下?那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那一刻,沈归时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目光空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饮料,语气依旧平和,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解:“我给你发恭喜了。”
林野舟:“你觉得那小小的恭喜配得上小爷我吗?”
“是是是,您是大佬好不?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打野选手了。”
沈归时顺着他的心意哄他,啧了一声,而后怕被人发现不对劲,不等他多说,她连忙扯了借口跟林野舟挂了电话。
客厅里再度安静。
沈归时双脚踩在凳子上,俯身抱着自己。
许是昨晚的一切都不够真实,又仿佛那些事情又在眼前,这是分开后沈归时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后悔了。
今天她跟李松眠说的那句“你年纪还小,现在做的一些决定是很冲动的”仍然回荡在耳边,像不灭的回音,接踵而至的震颤一直在心中蔓延。
沈归时将头埋在腿间,闭着眼,在一片漆黑里思虑过往。
如果当时的她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如果她能再懂事一点就好了。
如果那时她能再考虑一点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