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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
身为佞臣贼子,我自不可能真赖在皇上宫里不走。
四下都是眼睛,他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
皇上没同我亲近多少时候,一则我总絮絮叨叨推诿开更近一步;二则我身上洗过却仍旧有股讨饭的味道。
他不强求,一如多年一样,只趴在栏杆上笑话我邋遢,而我唉声叹气怪他清早将我提来训话。
宿醉上了头加之缺觉,弹劾沈山山他爹的折子和沈山山走出尚书房时候的神情,叫我忽而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大哥、二哥和我爹的脸皆在眼前晃。
皇上还是点了宅子赐给我,特赐在东城,好叫我有个意想,想我爹不留宅子给我我也能住上好地方。
我谢了恩,也不知皇上他知不知我心里的苦楚,临出尚书房前我又回头瞧了瞧他。
他坐在我来的时候就占据的那处阑干后头,由重新进殿的内侍给他奉上了新的食饵,便扔了两把在台下的碧塘中。此时一串儿锦鲤忽而争先恐后跳游上来,从他手下抢夺吃的,动如江潮翻涌。
他只疏淡地垂眼看着塘中,似思似虑。
这么看他好似个游手好闲的富贵公子,随手慷慨解囊布施善道,救民于水火。
而他救的最水深火热的那一个,却应当是我。
【叁拾】
一时皇上抬起头来,竟见我还没走,就同我两相隔着塘子笑看,目光似在询我可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