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整个院子里热闹非凡,因天气晴好,酒席就开在院子里,一共摆了十几桌。
姜老大拿了银子,倒是诚心办事,把整个婚礼操办得非常好。
拜堂的时候,姜母看着一对新人,笑得合不拢嘴。
到了晚上,姜四郎在私塾的一干同窗们又闹了会洞房,夜深了,人才散尽。
姜四郎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回到房里,关上了房门。
见湘云头上还顶着红盖头,姜四郎便上前,将盖头轻轻揭下。
红烛掩映下,湘云的脸上薄薄施了脂粉,更添娇美,姜四郎不由得看呆了。
湘云微微一笑:“你不是早就见过我了么,怎么现在倒像是不认识一样?”
姜四郎柔声道:“以前不敢正视,现在是我娘子了,我第一次看清你,倒是真的。”
湘云环视了一眼所处的房间。
只见整个房里只有一张旧木床,一张桌子,一个贴了喜字的破旧的大柜子,还有一个粗木架子,真可谓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见她四处打量,姜四郎便轻声道:“娘子,我已经跟先生提了退学,从明日起,我便要挣钱养活你。”
“退学?那你的书不读了吗?”湘云一惊。
“书,还是要读的,只不过,是一边务农,一边读书了。”说完,姜四郎就指了指架子上那厚厚的几排书本。
“你说你要务农?你会种地么?”湘云又问。
“娘子,莫要以为书生都手无缚鸡之力,你相公生在农家,长在农家,地里农活没有我不会的!”
“我听媒人说,你不会种地……”
姜四郎笑道:“那是误传,我只因为一心想把时间都用在读书上,才把那五亩田地租给别人种,现在我有家了,男子汉大丈夫,读书务农,养家糊口,才是本等!”
听了他的话,湘云暗暗点头,觉得自己终究还是没嫁错人,眼前的男子分明是个有担当的。
见她眼波流转,姜四郎心里一阵荡漾,于是轻笑了一声:“娘子,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你总不能让为夫总是跟你谈论生计吧?”
湘云闻言,嫣然一笑。
四郎便吹灭了桌上的红烛,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这一夜,四郎对她温柔体贴之至,两人累极,相拥着沉沉睡去,直到天亮,还没有醒。
这时候,姜大嫂却来敲门了:“老四!老四呀!”
两人这才惊醒,急忙起床,匆匆梳洗了,就开门将大嫂让进了屋里。
姜大嫂手拎一个竹篮,篮子上盖着一层笼布。一见两人仓促的模样,心里就明白昨夜两人一定是累极了,于是抿嘴笑道:“天色不早了,娘让我给你们送些肉包子来当早饭,吃完早饭,你两就要去我那里见过家里所有人了。”
四郎点了点头:“多谢大嫂!”
将竹篮放到了桌子上,姜大嫂又道:“你们头发有点乱,重新梳一下,再去我那里吧。”
听了这话,湘云不由得红了脸,就去自己带来的嫁妆——两口大木箱子里找铜镜,她出嫁前,她娘是去给她买了一方小铜镜做嫁妆的。
翻找了一会,她总算找到了铜镜。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吻痕,湘云的脸更红了,急忙找了一件领口较高的夹袍,手忙脚乱地换上了。
此时,四郎已经把竹篮上的笼布揭开,只见里面有一碟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有一罐豇豆稀饭。他就去厨房取了碗筷,将稀饭倒进碗里,夫妻二人坐下吃了,就锁了门,相跟着来到了姜老大家。
进了堂屋,湘云看见了满满一屋子人,显然,四郎的三个哥哥嫂嫂还有几个孩子都到齐了。
姜母穿一件崭新的黑布袍子,坐在正中。
四郎就从他大嫂手中接过放桌两杯茶的木头托盘,拉着湘云跪下来给母亲敬茶。
湘云看了婆母一眼,只见她一脸的慈和模样,接了她的茶笑眯眯地喝了,显然不是难相处的人。
然后,四郎便一一为她引见家人。
姜大郎夫妇一脸精明,两个儿子姜海姜河也随了爹娘,总之一家四口都是人精模样。
姜二郎夫妇也很有夫妻相,姜二郎一脸的书生气,弱不禁风,姜二嫂也很瘦弱,且看起来没有什么脾气,他们的儿子姜松倒是聪明活泼。
至于姜三郎夫妇,看起来就相差很大,姜三郎一看就是老实人,说话都有点口吃。可是,姜三嫂却生得白皙艳丽,三角眼透出泼辣相,他们的女儿姜云,长得像她娘,性子看起来却有些像她爹。
看着眼前这一大家长,湘云知道,以后的日子,恐怕,除了辛苦,还没有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