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景南归一次又一次过来雁明院,次次问宋管事,次次都是那句“公主殿下昨夜不曾休息好,还睡着。”
索性他坐在院中石凳上没走,静静等着小唯醒来,他这些日子见小唯,人信任他诸多,那夜昏倒,愿意倒在他怀里,便是最好的佐证,他可借着院中秋千再试试。
试试先王先王后的法子,看看小唯会不会荡秋千。
很快景南归脸上浮现忧虑,昨日小唯去过赵家,回来就一直在这方寸院中,昨夜怎会睡得如此之晚,他今早还担心,特意进了趟宫问明丞相昨日状况,明丞相如实说出后,他悬着的心放下。
是无碍的,赵公子也没提爱慕小唯一事,倒是小唯在回家的马车上,睡着睡着做了场噩梦。
甚至都哭了。
什么样的梦会让小唯落泪,之前小唯梦到死于万箭穿心的红衣少女,也落了泪,这次又是落泪。
会不会还跟小唯前世记忆有关呢。
晌午,华心堂的门扉才开,雁翎手里端着一盘糕点,坐在院中石凳上,自顾自一手拿了一块,用手腕将那盘糕点推到景南归跟前。
“景世子,我有事问。”
景南归嘬了口茶,“问。”
“景世子之前说,我梦中的那位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会不会就是我本人,世子还有印象吗?”雁翎侧目相望,其实她很早便醒了,一直没起身,也没喊宋姑姑梳洗。
她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旁人的记忆,是她或者公主殿下的记忆,那么梦里的人要么就是她,要么就是公主的。
之前景南归的猜疑,不就是说那原本就是公主的记忆吗?
景南归放茶的手稍稍一顿,“小唯又梦见那人什么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小唯问此话的目的。
雁翎点点头,肯定道:“对的,又梦到了,甚至还是能接上上个梦的梦。”她将手肘搭在石桌上,“梦里,我知道了她为什么要去和亲。”
景南归身子转向她,顺带将她的身子转向他,“你说你梦到了,她为什么要去和亲?”
雁翎看不懂景南归复杂的神色,单点点头,“是啊,为了北殇百姓,也为她的景哥哥能平安归来。”
“我还看见她的父王母后死了,她扶殡入王陵。”雁翎依旧侃侃而谈,因即便是公主的记忆,那也跟她无关,她自然不知其中利害。
更瞧不懂这会儿的景南归神色已濒临崩溃,只能感觉到那双托着她手臂的手在轻轻发颤,“景世子你说是不是很奇怪,一模一样的北殇都城之貌,一模一样的身份,只是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不一,那红衣公主是百姓敬仰之福,而我呢,是遭百姓唾弃之祸,而且此人可以入我梦中诶。”
“但是也很奇怪,明明北殇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会有此怪梦,会不会是那位赵公子搞的鬼。”
景南归努力让自己冷静,果然如他所想,若不是小唯遭胁迫,才不会撇下他,远嫁他乡,遭人暗算。
竟然真的是这样,至于跟大周赵公子有无关系,他摇摇头,让小唯放宽心。
“大周是有不可见人的秘术,但跟此无关,小唯尽可把心放到肚子里,梦中的人——”景南归顿了顿,眼前人分明不相信梦中人就是她,他该怎么说这就是小唯前世的记忆呢,口欲张又合,“梦里的人和事都是相反的,小唯和北殇都无事的。”
“兴许是这段时间小唯离了宫,心中害怕所致。”
这个理由,雁翎真信了,细想想,还真是这样,离宫过后她心中怅然不断,听了听景南归说辞,她瞬间明朗许多。
“那景世子上次为何说梦中的人会不会就是我呢。”雁翎还揪着此问题,既然是梦,梦是反的,跟她一丁点关系都没有,那人为什么还如此说。
景南归唇角姗姗一笑,就是那次,他知道了小唯也是小唯,他想了半晌,石桌上午膳都上齐了,“小唯不是说那人同小唯长得一样吗,我害怕小唯跟宋管事说的日后成真,但小唯说不是,那便不是。”
此生与前世不一,忧虑还是该有的,但不会如前世。
雁翎边吃边心有所思,“景世子有见过大周朝的太子吗?他叫什么?”她在梦里没见过,就连亲事都是大周文武官员过来提及的。
那位太子从始至终都没露面,她刚思索再三,公主记忆里,大周还没有太子,只有两位竞争者,二皇子,三皇女。
叫什么她不知道。
景南归欲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知道前世大周太子名周骞,字若章,也不能说的这般直白。
小唯很聪颖的,今生大周太子之位尚未有着落,恐怕是小唯思绪还在梦里,“大周目前有两位皇位人选,二皇子周骞,三皇女周宿,听说此二人十分出类拔萃,不相上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