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莫比乌斯环解决掉怪物后,江闻道趴在尤利西斯的身上,阐述出思忖过的那些想法,而后一动不动,神游天外,沉浸式思考。
“先解决套餐选择题。”尤利西斯搂住他的纤腰,戳了戳他软萌的脸。
怪物暂时威胁不到她们,她们就必须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现实世界’餐车提供食物时间是21:00-21:24,是限时的,不购买盒饭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镜像世界’里在限定时间没有购买或者解决盒饭也就是套餐问题很有可能有危险。”他用力地扯下衬衫的第二颗铜锌合金、贴近心脏的纽扣扔进克莱因浓汤,纽扣在汤面形成干涉波纹。
纽扣是可牺牲物品,相比使用身体部位或关键道具更安全,这是最小代价的试探。
克莱因浓汤(非欧几何形态),该浓汤涉及非欧几何,意味着汤的结构复杂,支持多维度的相互作用,浓汤的分子结构被编码为四维克莱因瓶拓扑,允许虚数与实数规则在此交互,扔进去的纽扣可以改变浓汤的拓扑结构,并且浓汤可能模拟量子场或者混沌系统,纽扣作为宏观物体进入时引发干涉,类似于量子实验中的观测效应,如纽扣作为宏观物体投入汤中,相当于对量子汤进行强观测,导致其从叠加态坍缩为可解析的经典态。
饮用浓汤可能会触发某种危险,三岁小孩都懂不要乱吃东西,不管是陌生人给的还是掉在地上的,更不用说这种克莱因浓汤,但物理干扰汤体很大概率可以直接攻击到‘镜像世界’的底层架构,如铜锌合金的金属纽扣在汤中氧化(4Cu+O?→2Cu?O),释放的电子扰乱虚数电荷平衡,迫使游戏消耗能量修复,可能会暴露其核心代码,利用金属氧化破坏‘镜像世界’的能量平衡。
“我们没有时间解决三个套餐的选择题,所有人里我对套餐抵抗能力最强,列车长最弱,根据常规规律,列车长最容易有危险,再加上现在的大部分走向都与套餐C相关,综合考虑套餐选择题为C套餐。”西尔维娅飞快地做出判断,“最直接高效的做法就是支付记忆。”
“问题在于支付记忆是指什么?支付记忆用来做什么?不可能没有与之对应的代价,我们的记忆对列车固然是有用的,那么支付什么样的记忆是对列车无用的?”
氛围陷入了低迷的沉默。
“要确认列车需要的是什么记忆,然后偷换概念。”江闻道从尤利西斯怀里起来,晃了晃小脑袋,依旧不习惯扭结形态与脑海里的文字,“从我对尤利西斯的判断与不知道怎么称呼的这位玩家套餐B给出的线索,在座各位应该都是理性思维为主的人,要让我们输游戏,杀死我们,列车需要做的最有可能是关于情感方面的致命攻击,挑薄弱点位最有效,因此需要的记忆应该和情感有关。”
“当前形势来看列车要的情感记忆应该会是拓扑结构,但该支付的要怎么偷换概念,要击溃理性最好的是足够强烈的情感波动,从而导致崩溃甚至自毁。”江闻道一边解析一边拿起甜点旁边的叉子在纤长柔嫩的指尖转了一圈,控制着刺入的深度将叉子尖端刺入手背,鲜红的血液渗出,疼痛让他的面色惨白,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微微翁动的嘴唇显得苍白而无血,却仍然在艰难地喘息着,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困难地吐出清晰的字眼:
“偷换概念换过去的记忆要是对列车无用的,必须要能保护重要的记忆不被列车获取,最低价值的记忆——创伤性记忆。”
创伤性记忆满足足够强烈的情感波动的需求,可以愚弄与欺骗列车系统,而创伤性记忆最致命的两个特点是一个是碎片化的闪回、扭曲和缺失,需要较高的处理成本,收获与付出不会对等,另一个则是创伤性记忆往往被人类个体压抑或回避或被潜意识隔离,强制提取会触发个体的认知免疫机制,如解离(可参考人格解离)与昏厥,从而使得记忆提取中断。
创伤即武器,代价即筹码。
尤利西斯僵硬了两秒,他记得的创伤性记忆不多,唯有两个。
两个中有一个是一系列背刺事件。
可能达不到需求的足够强烈的情感,理论而言称得上是创伤但他不是很在乎,那是他年纪还小的时候,没什么城府,认识了第一个背刺他的‘朋友’,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于是他就忽略了许多层面的东西。
譬如人品。
被那位‘朋友’一直当血包吸,而他毫无察觉,直到对方一次次地突破他的底线,抵达最不容触碰的那条底线,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吸血。
最后就是决裂。
被地球人喜爱的情感迟钝,无非就是这样,永远都在后知后觉甚至即使不爽也只是断绝关系,没关系有些人更离谱甚至会用逻辑将这种人的行为合理化。
现在还喜欢吗?
呵呵。
情感迟钝分为先天和后天,先天很容易偏向理性,后天很容易偏向精神疾病(例如抑郁症),而地球人两个都不沾,跟情感迟钝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会真有傻子以为情感迟钝是什么好东西吧?蠢货。
印象很深,但情感不是很强烈,在得知事情后他就做出了理性的判断。
另外一个——
他摸着脖颈挂着的绿宝石项链,指腹摸索着那只玉鼠,视线落在少年病白、瘦弱的面孔,弱不禁风,细密的汗珠浸湿额头,睫毛因痛苦而扇动,洁白牙齿咬着唇肉,手背的鲜血犹如莹白珍贵的象牙染上了红色的颜料。
权衡之下,他解开了挂在颈部的项链,项链在掌心融化:“支付这段记忆,替换套餐主菜。”
——江闻道更重要。
列车的克莱因瓶通道浮现出一幅画面,八岁左右的的小尤利西斯坐在梧桐树下的草坪上正在翻看着《君主论》,一名女人闯入了画面,她与尤利西斯有七分像,面部整体轮廓较深,眉心点着一颗朱砂色的水滴形花钿,眼型狭长眼尾锋利,绿色的眼瞳深邃,宛若幽深不见底的深海,右眼眼尾点着一颗细小的黑色泪痣,白色的短发及耳,极具攻击性的相貌无不透露着生人勿近的冷漠和与生俱来的沉静。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礼盒,把礼盒塞给小尤利西斯后说了句‘忌日快乐,你什么时候去死?’,没有等他回答,起身就走,毫不关心小尤利西斯会给出什么反馈。
小尤利西斯愣怔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拆开礼盒,正是绿宝石的玉鼠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