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戎略带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治疗仪。
其次是餐点,营养液,换洗的衣服……
医生问他需不需要抑制剂,他摇了摇头,说用不着。周戎拿好东西反手关门,一气呵成,差点把门拍在医生的脸上。
他身上的伤,在肩膀,后背,手臂,多集中在上身。
可治疗仪拿回来,一律往角落里丢,看也不看一眼。周戎没说话,没有将东西拿到林然面前威逼利诱,也不将东西给他。
“等等。”林然眼神跟着他走,看着他倒了杯水,准备慢条斯理地用餐,迟迟没有开口的打算,
一下没忍住。
治疗仪能让他的身体状态快速恢复,否则不等到发情期结束,他就要坏掉了。
“说。”周戎言简意赅,把玩着手里的杯子,那是个普通的圆柱玻璃杯,透明的外观能看清所盛放的液体中任何的杂质。
林然手指捏紧干净的床单,神色僵硬,洁白的贝齿咬着下唇,缓缓开口,
“上校。”
他声音放得很轻,柔软中夹杂着怯懦,不复先前的尖锐锋利。作为监狱中的囚犯,无论在外多么风光引人追捧,进了监狱,他们就该清楚,监狱里只有一个主人。
林然脸色苍白,艰难坐起身,“我想要治疗仪,我真得很疼。”
周戎见惯了他张牙舞爪的样子,一时有些不适应。但林然不知道,他将姿态放得越低,声音越软,并不能勾起典狱长的怜爱,反而会刺激alpha的劣性。
“恨我?”
周戎见他服软,转头开始拿乔。
林然伸出手,他记得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经常会这么做。周戎看着满不在乎,但是会有男人不喜欢吗?
周戎数着拍子,顺着心意走过去,理智阻止了他,他没有拥抱林然,而是以一种评判的角度居高临下。
清醒时,他们不需要拥抱,不需要抚慰,只有针锋相对,互不留情才是他们的身份应该做的事。
即便做尽世上最亲密的事,也改变不了两人相对的立场,
除非有一方愿意妥协迁就。
“是爱你。”林然眉眼含泪,折腾了几天过去不见颓败,倒像吸人精气的鬼怪,娇且艳。
周戎:“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我爱你,长官。”林然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脸颊埋进他的掌心,“我好疼啊,不信的话,你可以摸摸。”
摸什么,真摸了又要哭。
周戎的心跳不受控制,受不了地掐着他的脸,俯身亲吻床上的小宠物。
他其实看出来,这话说得言不由衷。可假话再不好,听着也舒服。即便知道是假的,同样甘之如饴,
林然略微生涩地回应,手臂勾住他的脖子,错开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他发现周戎并非无动于衷。
绕指柔,剜骨刀,心慈手软的人赢不了,而爱是最让人软弱的东西,周戎即便从前没有,以后却未必。
不到最后盖棺,他还没输。
只是要换种方式,
林然闭上眼,挤出一抹泪光,他会将周戎亲手送上来的把柄好好利用。
*
他们总是这样,
糊涂时,将亲密和爱意写在脸上,挂在嘴上,化在每一个动作之间。清醒时,又绝口不提。
别扭地数着之后的每一天,
周戎率先恢复正常,他已经缺席太久,监狱人心不齐,需要由他出面安抚,震慑住犯人越狱的心思。
走之前,他给林然带上抑制项圈,让不安分的omega独自应付情期,又用手铐将他固定在床头,限制他逃走。
等他回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心爱的omega,正眼巴巴地等他。他想他会无比愉悦,工作折腾了一天的疲惫也会一扫而空。
“如果你等我,我会很高兴。”周戎抚摸林然的头发,神情专注,但下一句话就不那么美妙,“如果我回来时,你不在房间……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够逃出监狱,别再让我抓到。”
“能记住吗?”周戎拍了拍他的脸。
林然点点头,保证他已经洗心革面,不会再对周戎动手,也不会再骂他。他会很乖,很听话,即使是清醒的时候,也可以做到这一点。
周戎对此不置可否,他见过太多罪犯,其中不乏高智商的知识分子,也有撒谎成性的诈骗犯。
在这些人面前,林然只能算是业余。是真是假,他自有判断。
周戎走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但他后来想想,似乎窗户没关,又或是忘记给门上锁。但听话的家猫,会像他说的一样听话,只有养不熟的野猫,才想着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