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做得有些冒昧,你可以先放在一边。”他垂眼示意了谢惟清手里端着的咖啡,“等你休息好了我随时可以再去给你重新做一杯。”
谢惟清很自然地抿了口手中的咖啡,嘴角扬起一个看不出任何破绽带有社交性质的微笑:“不,谢谢您,波尔顿先生,今晚估计没有睡觉时间了,这杯咖啡来的真是时候。”
对于谢惟清来说,应对在不同场合的各种带有目的的搭话并不是一件难事。只不过这位高贵的庄园主先生究竟有何目的他暂时还未想清楚。
“想必谢主任也不是喜欢虚与委蛇的人。”
波尔顿已经悄无声息地将称呼从“谢先生”改成了“谢主任”。
谢惟清不置可否,他轻放下咖啡杯,瓷质的杯子与桌面发出微弱而清脆的碰撞声,他没有其他任何表示,看起来却又很期待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波尔顿并不是要等谢惟清的回复,他自顾自地往下说:“如果我没猜错,您来白雾星应该也是察觉到了某些变化。”
听完这位庄园主的话,谢惟清的表情发生了些细微变化,他巧妙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字,挑眉问:“‘也’?还有谁?”
在名利场混迹多年,波尔顿不可能听不出来一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此刻的谢惟清完全只是随口地好奇一问。
于是波尔顿十分诚恳地答道:“当然是我了,虽然在您面前说这些实在是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约翰逊警长下令将庄园进行第二次彻底搜查,并重新对尼尔事发房间展开调查,剩余警员留在会客厅内看守这群“嫌疑人”。
等待警察对目击者的谈话是一件十分漫长且无聊的事,所有人都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以及下一个轮到谁。
管家和佣人被安排到了另一边宴厅,剩下几人自然都围坐在一起。
众人之间或多或少有些都闲不住有些交谈,不过在他们之间也保留着社交该有的分寸感,谈话声几乎不会让其他人听见。
“对,这些年多亏了尤伦一直照顾我。”
其中洛瑞昂与艾琳娜坐在一块交谈甚欢,艾琳娜说着似乎想到了些开心的事,往常刚毅的脸上也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只是好一会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她才试探地问:“……先生?”
“嗯?”洛瑞昂恍然扭回微微侧向谢惟清那边的头应下艾琳娜,他反应极快的笑了声,这才掩饰过去刚才片刻的走神,“……乍一看你们像对欢喜冤家,其实尤伦先生也有他体贴的一面呢。不得不说,你们真的很相爱。”
艾琳娜再一次被这番话逗笑,但她还是没忍住打趣两句:“就他?还是算了吧……整天都冒冒失失的。”
话锋一转,洛瑞昂无意接回最开始的话题:“恕我冒昧,你刚刚说你常年患病,尤伦先生先前也让我提醒您及时吃药,我方便知道具体是什么病吗?”
洛瑞昂并不是一个爱随意探听别人私事的人,不过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不自觉地就问出口了。
艾琳娜没有任何芥蒂地直接告诉洛瑞昂:“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病,从我爷爷开始几乎我们家族的每一位都会患上。”
据她所说,这种病没有很明显的症状,大多数时候只是让人比较虚弱,但在一定条件下,发起病来致死也是有可能的,尤伦夫人家中很多人到中年后基本都卧病不起或早早离世。
艾琳娜之所以看起来生龙活虎的,是因为这些年尤伦先生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诊,同时对她照顾也是十分悉心,几乎看不出她身体有何异常。
“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可尤伦总是提心吊胆的,整天叮嘱这叮嘱那的,简直比我还上心。”
“这也说明他实实在在把你放在他心里。”
艾琳娜很喜欢和洛瑞昂聊天,他总能说一些特别令她开心的话。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又变差了些:“也不知道尤伦怎么样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
从今晚所有人被召集到别墅,尤伦说出他的遭遇后,艾琳娜一直在忧心忡忡,直到刚刚洛瑞昂和她聊了几句她的注意力才被转移。
被管控在别墅内实在是过于无所事事,以至于混淆了大家对于时间的概念。
每个人身边都有警察看守 ,他们的聊天内容都能被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对于有的人来说,唯一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也被受到了一定限制。
“他是目击证人,警察把他供着还来不及呢,放心,他说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
洛瑞昂安慰着艾琳娜,同时他还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看守警察,好像还想从对方那获得一些认同。
然而那位警察先生根本不会搭理他。
艾琳娜沉下心听着洛瑞昂的分析,担忧的神情逐渐收敛了些,虽然也不知道她心里是否还在想这回事。
洛瑞昂也十分识趣地没再说话,还去倒了两杯水回来。
他把水递给艾琳娜时,尤伦夫人突然问:“对了,你跟那个谢主任关系很好吗?”
洛瑞昂被问得递水的手都在半空中顿了那么半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