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坐下后,才发现与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空座——进门口靠右侧的座位上终于坐了人。
那也是位年轻人,看起来最多大自己七八岁。
年轻人满脸笑容,给在座的几位长者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他应该属于很会说话的人,并且还能逗得人很开心,几句话便让几位院长也跟着笑了起来。
谢惟清没见过这个人,便多看了两眼,谁知对方打趣说笑时无意抬了下眼,两人恰巧视线交汇。
年轻人十分自然地挑着眉朝谢惟清笑了笑,谢惟清骨子里就是冷淡的,他朝对方颔首以示回了个招呼。
其实他猜到了这是谁,有资格来这,并且是这个年纪的,他所知道的只有一个——他们院的副院长陆离。
尽管是一个院,他们却从未见过面,谢惟清唯一了解到和这位陆副院长有关的事还是从他人嘴里传的,而且还和自己有关。
谢惟清从小就在研究院跟着阿德兰温院长学习,他热衷于时空轨道研究的一切,同时他在这方面也是真正的天赋异禀,所以他很早就在研究院闻名。
所有人都认为他年少有为,像他这样的人简直百年难得一遇,但在他之前研究院竟然还有一位,也就是现在坐在圆桌边谈笑风生的陆副院长。
有人说谢惟清将会是下一个陆副院长,很快这些话便在整个研究院传开了。
传言总是传着传着就会被夸大其词,后来大家都说谢惟清和陆离听说了对此都十分介意,一个觉得自己不应该附属于别人的名字;另一个觉得自己的身份有被冒犯。
直白概括就是谁稀罕和别来蹭。
不例外这也传到了谢惟清的耳朵里,谢惟清没有任何表示,像从未听说过此事一样,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那位陆副院长是怎样想的。
不过从今天见面对方的态度来看,对方的态度多半和自己一样,而且据说前不久他有隐晦地在众人面表明赞同时空干预轨道的方法。
这顿聚餐对于谢惟清来说和往常老师带他参加的任何一次都没有区别,但也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
在座的几位老院长在研究院内也是德高望重的存在,他们之中只有少数几位对谢惟清解决时空轨道异变的方法持中立态度。
这顿聚餐,他们无非是想试探谢惟清对此究竟有多执着,结果根本等不到他们的试探,谢惟清就已经表明了自己坚决的想法,他们也没有应允谢惟清就是了。
当然这并没有让聚餐变得很难看,在其他方面他们依旧很愉快。
等到聚餐结束时,大家陆续离开,作为晚辈,谢惟清和陆离自觉地站在餐厅门口目送各位老院长上车离开。
时候不早了,街边的霓虹灯逐渐暗淡,宽敞的道路上零散几辆车飞驰而过,最后只剩下他们二人站在人行道边。
一晚上的聚餐谢惟清和陆离统共也没说几句话,这时候两人也不可能聊起来。
研究院对聚餐时的酒精摄入量有规定,小酌一口还是可以的,所以两人都喝了那么两口低酒精的鸡尾酒,陆离这会正在路边叫车。
谢惟清在室内待久了有些闷,则打算先走一段路透透风,陆离好歹是个副院长,于是他上前打了个招呼,语气十分官方:“陆院长叫到车了吗?”
“在路上了呢。”陆离朝朝谢惟清指了下腕间的智能手环,刚才送走最后一位院长后,他一直在观察这位一直被说是下一个自己的年轻人,他没看见谢惟清叫车,于是问了句,“你住哪儿?顺路的话要不上我的车。”
研究院给有重要职务的人都安排了住处,基本上都在一块,陆离猜到谢惟清也是住在研究院安排的房子,那他们必定是顺路的。
陆离身居副院长之职,对待身边的人却都很亲和,哪怕是第一天跟他认识,只要和他待一起就不怕没话题。
当然他也十分会察言观色,他自己再怎样健谈有时候碰上不爱聊天的人人家也不乐意,就好比现在——
谢惟清应当是不想在这闲聊过多,于是他用了比较委婉的问法。
“多谢。”谢惟清的语速总是不快,声线也是淡淡的,他礼貌露出一个微笑,如陆离所料到的那样婉拒他,“我打算走几步透透风,您路上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那会刚刚入冬,萨尔纳星的冬天总是来得突然,这几天气温骤降,一阵寒风拂过,谢惟清转身时大衣顺着风扬起一个弧度。
陆离笑着对他告辞,那大衣衣角刚好擦过他的膝盖。
谢惟清没走多远一辆载客的智能驾驶车靠边停下,正好在他身侧。
他没想到这会是谁,不过下一刻车门便打开了,走下来的是一个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人。
“小谢,这么晚还没回家啊?”
这是今天聚餐中的一位,谢惟清只记得他叫科里,科里没在他们讨论时说过多话,他也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哪个部门的了,他便微微颔首。
科里已至中年,一些中年男人特有的特征他一个没落下,就好比他现在大腹便便的样子站在谢惟清身边,然后搭上谢惟清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正巧碰上你了那就跟你说几句吧。”
不论怎样,谢惟清看在科里也算长辈,他垂眼看到自己肩上短小的手,只默不作声地退后两步与对方保持距离。
“我知道你还年轻,想表现自己……”谢惟清与自己拉开距离后,科里顿了片刻,随即他若无其事继续,“但你这样确实很让我们为难啊。”
“为难的话你们可以选择拒绝。”谢惟清不欲多做解释,若不是他还有一丝涵养,估计早已开始冷嘲热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