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昱沉默的穿梭在每一台机器之间,他看见有些机器已经停止了运转,被连接的人类已经干瘪,红色的液体在机器里显得鲜艳而诱人。
他走到这座工厂的边缘,灰暗的墙面只要轻轻的触碰就会簌簌地落下灰尘;他沿着边缘行走在阴影里,机器在不停的运转,他在寻找一个离开的可能。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得地方。
布满了铁锈的大门看上去摇摇欲坠,建造这里的人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里面的人还能苏醒,安昱只是轻轻一推,大门就吱呀着打开——
门口两个带着钥匙刚刚打开门的黑衣手下,与安昱面面相觑。
不知道是谁先骂了一声,黑衣手下立刻掏出了麻醉枪想要给眼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安昱来一枪——这座工厂里从来没有人能醒来,更没有人能走到出口。
“咻——”
这样近距离的射击终于让安昱明白自己是如何昏睡过去的,他顺手拔下左肩上的麻醉剂,反手扎进了面前的黑衣人身上,黑衣人原本还想要挣扎,可很快就在药物的作用下瘫软了下去。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在麻醉剂的药效下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另一个黑衣手下当机立断地选择上车跑路求援。
安昱看着黑衣人驾驶着四轮车慌不择路地离开,他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工厂。
那里躺着很多的人。
他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也许都已经死了吧。
机器还在吱呀吱呀的运转,安昱准备离开。
可贾任禄的尸体躺在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机器与铁架床里,就像是队列里的错误。
安昱想起了贾任禄口中的家,明明已经放弃了生命,却还能让人再站起来。
家也像是生命里的一个错误。
为什么人会被错误唤醒呢?
安昱并不明白,他不喜欢人,他残存的记忆里所有的伤害都来源于人,研究所里的白大褂,拳场里看不清脸的中年男人,甚至是把他带来这里的贾任禄。
但是……
他不是白大褂。
机器看上去很古老,连接口也已经有些松动。
安昱一台一台的拔掉了连接着人的软管,每拔掉一台,他就会对着床上沉睡的人说一句:
“回家了。”
“到底是谁!”
明老板赶到工厂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鲜红的血液在黑灰色的地板上流淌,被安昱打昏的手下在血泊中昏睡着,黑色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透。门外是踉跄着离开的血色脚印,还有倒在门前的已经咽气的尸体。
到底是谁放走了他的血奴?
手下战战兢兢地检查着混乱的工厂,到处都是红色的鲜血,凌乱的床和枯瘦的尸体;每个人的心里都在发怵,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宛若地狱的场景。
可他们忘记了,这里本来就是一座血色的地狱。
“老…老板,这里好像有些问题…”双股战战的手下颤抖的举起了手,在明老板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浓烈的血腥味里开口,“这…这里的血特别多,但…但是……”
“但是什么,有话快说!”
“但…但是这里的人不见了…他他他应该死了才对……”手下颤抖着抱出机器里满满的红色罐子,“老…老板你…你看……”
“老板…这,这里不会有…有鬼吧……”站在安昱床边的手下几乎要站立不住,为什么是他检查这里,这个床上的人,不,鬼,不会来找他索命吧?
明老板阴着脸指挥着手下把血罐子拿过来,他今天穿得皮鞋沾不得水,更何况是这种脏污的血。
手下小心翼翼地将罐子送到明老板的眼前,鲜红的液体在透明的罐子里晃荡着。经手了那么多的生意和血罐,明老板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罐子里的量几乎是致命的,人肯定会死在床上。
“有意思。”明老板拿起这罐血端详着,“去,把剩下的血罐都给我带回去,还没咽气的都给我放回去继续!”
“还有这个废物。”明老板踢了踢脚边还在昏迷中的手下,“让你们来收个血,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把他也给我捆上去。”
“干完了事都给我出去抓人,上面的人你们得罪不起,断了货你们就给我自己躺上去!”
“还有,去给我搞清楚这个人是谁!”
“敢影响我的生意,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