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
秋年顿了顿，随后了然地点头，在靶场里射击确实算得上刺激。
简聿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想要拒绝的话含在齿间，在触及到秋年亮晶晶看过来的眸子后，却又像是无从开口般缄默。
佟绪非常高兴，招呼大家：“那我们赶紧去吧，这家店的设备很好。”
秋年点点头。
到了靶场，由于秋年和佟绪不是第一次来玩，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戴上护具后，很快就进场挑选自己喜欢的枪。
工作人员问：“是第一次打吗？还是有经验？”
秋年：“有经验。”
佟绪：“非常有经验。”
太久没玩了玩了，秋年选了一把小口径的手枪先试试手感。他站姿标准，抬起手，目光有种平时不常见的安静利落。十发下去，三发十环，两发九环，一发八环，四发六七环。
宋巡冲他竖大拇指：“嚯，小秋秘书的技术不错啊，经常来玩吗？”
“还好啦。”秋年谦虚，“以前经常来，最近几个月不玩了……”他偏头看向简聿川，发现对方也正看向自己。
在目光触及后，却又挪开。
“砰砰——”
耳边传来枪响。
秋年回头，是佟绪在打。
“五环正下。”是工作人员在报成绩。
“四环左下。”
“脱靶。”
“脱靶。”
“三环正下。”
“脱靶。”
“脱靶。”
宋巡：“……？”
秋年：“……”简直惨不忍睹，他决定为好朋友挽尊，“嗯……你知道的，他今天有点发挥失常。”
但语言太过苍白。秋年经常和佟绪玩，自然清楚佟绪之前就在靶场展现出了惊人的丑成绩，但仍然热衷于喊秋年来靶场玩，正所谓又菜又爱玩。
虽然在游戏里压枪压得无比高超，但现实生活中佟绪是个射击白痴，连扔飞镖十次都会脱靶八次。
而正相反的，秋年对这种事情相当得心应手。
为了挽留好友的面子，秋年连忙走上前，压低声音说：“你压一点脖子，对对对。”
秋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里肌肉放松放松。”
佟绪抱怨：“这个真的好难，今天人多，我感觉我更紧张了。”
秋年：“你在游戏里不是压枪很厉害嘛？有得有失，很正常的！”
受到了鼓励，佟绪：“好吧，我再试试。”
秋年看着佟绪又打了两枪，视线不自觉地看向旁边的简聿川。
对方戴着护具，护目镜遮住了他的视线，开了两枪，都是十环，但看起来兴致不高。
“砰砰砰——”
佟绪再次开枪。
秋年被吸引注意力，帮他报成绩：“七环正下！”
“五环右下！”
“六环右上！”
秋年惊讶，拍着佟绪放松下来的肩膀，给予及时的夸奖：“你这次进步好快！厉害厉害！”
佟绪也惊讶，挠头：“我也没想到会打这么好……”毕竟对于他来说，不脱靶就已经是好成绩。
“砰——”
枪声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佟绪。
秋年一愣，闻声看去。
简聿川姿势标准，手里是一把AK改装版冲锋步枪。他头颅微低，漆黑的双目被护目镜遮盖，从秋年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颌线条。
薄唇轻抿，对方修长的手指搭在扳机，轻轻下压。
“砰——！”子弹精准射出，在耳边留下呼啸风声。
“十环！”工作人员报出成绩。
“砰——！”
“十环！”
连续五发，都是正中十环。
秋年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砰砰——！”
十发打完，八发十环，两发九环。
秋年被帅了一脸，忍不住走到简聿川身边，真情实感地夸奖：“你好厉害啊简总！”
简聿川把护目镜摘下，触及到他的笑脸，面无表情的脸上这才略微松动：“嗯。”
宋巡在他们一旁端着枪：“你们简总平时就这么厉害。”
秋年：“你们之前在国外是不是经常玩？”
宋巡微微一笑：“哈哈哈哈，他平时可不喜欢玩这个哦，也就随便打打，今天可真奇怪。”
宋巡摸下巴：“简总看起来很认真啊～”
“是吗？”秋年歪了歪头，觉得简聿川可能是不想在自己面前丢面子，所以才这么认真。
这种要面子的事情原来简聿川也会做！
秋年忍不住笑，觉得好面子的简聿川还挺可爱。
佟绪大受打击，怎么一个两个都比他打得好？迅速丢下枪尿遁离开。
秋年对工作人员指了指简聿川：“我也想要玩这个枪。”
“没问题。”工作人员帮他换上AK。
这个枪的后坐力比小口径手枪大许多，秋年试着打了几发，不太顺手，便扭头对简聿川说：“简总，这把枪有没有什么秘诀啊？”
简聿川下意识地往秋年身后看了看。
“欸？”秋年疑惑，“找什么？”
简聿川：“……佟绪呢？”
“他刚才说要上厕所。”秋年说，“早就出去了。”
简聿川颔首，又不由自主地蹙起眉。
……他为什么要注意佟绪？他和秋年之间又没什么。
心口微躁，简聿川走到秋年一步开外的距离，低声道：“姿势不对，下巴低一些。”
“好。”秋年有样学样，开了一枪。
“砰——”
还是没压住。
简聿川：“握紧，再试一下。”
“砰——”
并没有显著的提升。
简聿川上前，低头，伸手把枪给他摆正了，低声道：“这里……你用这里瞄准。”
秋年顺势摸上他的手指，偏头看向简聿川，轻声说：“是要握在这里吗？”
微弱的呼吸，像是一小股龙卷风一般，搅动心弦。
简聿川微微愣住，秋年因为长时间握枪，手指有些凉，不同于完全养尊处优的手，可能经常在外面的缘故，指尖其实稍微有些粗糙，但手指的形状仍然是是漂亮的，更加能突出手心的柔软，握上来的触感，像是一块上好的软玉，又像是猫咪弹弹的爪垫。
“嗯？”秋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轻轻眨了眨眼。
浓密的睫毛像鸦羽般，浅色的眸子近在咫尺，红润的唇微启，像是微微低头，就可以吻上去。
简聿川的手指不自觉地绷紧：“嗯……是这样，你松开我试一试。”
秋年：“可是我觉得这样还不行。你刚才打的时候我观察了，我现在的姿势不对。”
秋年往后稍微仰了仰头，他们两人靠得极近，毛绒绒的发丝很轻易地蹭过简聿川的脸颊，跳跃的桃子的味道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
这不是合理的距离，指尖有些发麻。简聿川很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呼吸变得好轻缓。
“秋年！”
一道独属于佟绪的声音从后方大大咧咧地传来，迅速走近，还带着疑惑。
“你俩怎么靠这么近，干啥呢？”
简聿川骤然抽离了。
秋年觉得手里一凉，连忙去看简聿川，后者却背对着他，向外走去：“…你应该学会了。”
“我有事，先走了。”背影甚至有些匆忙。
“什么？”秋年微微睁大双眼，怎么又要走了？佟绪已经走到面前，“欸，你俩干啥呢，他怎么走了？”
宋巡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冲秋年神秘地眨了眨眼：“秋秘书，那我也走了。”
“嗯嗯，好。”秋年点点头，这才皱起眉，低声咕哝，“不知道啊……好像是有什么急事？”
秋年：“你怎么突然在我背后说话？吓我一跳！”
佟绪冤枉：“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这个锅不能让我背吧……”
秋年有些郁闷地又打了一会儿枪：“没怪你，可能简聿川在国外玩腻了，毕竟他们玩的是真东西……”
佟绪赞同地点头：“有可能。”
装弹，秋年这次打得很随意，听到佟绪在一旁问：“哦，对了，伯母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秋年想起来，把枪一放：“对啊，怎么了？不会是又没想好准备什么礼物？找我取经？”
佟绪摆手：“怎么可能？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办，在哪里，我妈让我问的。”
季方云是业内闻名的大编剧，在这个编剧的地位直线下降，几乎没有任何权利的时代，季方云的做事风格说一不二，她拿出的本子谁都别想撼动，大导演也要看她的面子，每年生日会都会办得很隆重，不仅有许多导演来，还会有许多明星参加。
秋年小时候其实对这些没有太大感觉，只记得经常被问过要不要考虑当童星，都被季方云以“孩子天生活泼心大，可能干不了这行”给婉拒了。
事实证明，季方云很有眼光，秋年心思不够细腻敏感，确实不适合做演员。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初高中时，秋年还会经常帮同学带明星的亲笔签名。
“还是在老地方吧。”秋年心不在焉地说，“不过我说了不算。”
又打了一会儿，秋年才和佟绪出来。
结账的时候，秋年拿出手机就被告知，刚才走的一名先生已经付过了。
“付过了？”佟绪惊奇，“哎呦，想不到啊，简聿川请我们玩，还挺有风度的……”
然后又撞了撞秋年：“上次我说的计策你用了没，我觉得你们简总现在对你不一般啊。”
“帮员工结账而已。”秋年说，“而且简聿川一直都挺大方的。”
回到家，刚逗了会儿猫，就接到了季方云的电话。
每年季方云过生日都会很忙，一件事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坏的一面。所以秋年提前几天就会回家住，帮季方云来招待提前来道喜的客人。
季方云：“别忘了回来，这周六吧。”
秋年答应：“好，我肯定回去！放心吧妈。”
周末过完，秋年再次去上班。
但一连几天，秋年隐约觉得简聿川好像在躲自己。
也不是很确定，秋年向来是一个很会说服自己的人，能注意到这件事，源于他每天都会给简聿川报告工作。
简聿川工作认真，待人接物也认真，每次秋年汇报工作时，简聿川都会静静注视着他。在起初，秋年常常会因为这种格外直白，但又冷淡的目光看到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