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磨蹭啦,等进了二爷家门,往后的日子可就舒坦咯!”
“哟,这小脾气,等成了咱二奶奶,可得收敛收敛,不然二爷可有的是法子治你!”
虞岁心下冷笑,狗崽子,咱俩可是有个活腻歪的。
她脸上作出愠怒的表情,一把推开陆漓,“神经病,找个医生看看脑子吧!”
这回陆漓倒是没再拦着,盯着虞岁的背影眯了眯眼,“老五,去问问护士,查查她叫什么,来这做什么。”
“是!”
陆漓的副官凑过来问:“二爷,您是觉得她别有用心?”
“先探探底,眼下局势这么乱,哪一方的人都有可能。”
“生的倒是好模样,看着倒是不像好人。”
“那怎么,你二爷我风华正茂,她就不能是图我这个人?”,陆漓说完转头看到副官欲言又止的脸,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嗨呀我的二爷,咱先确定了再说这个吧。”
正说着,老五一路小跑的回来了,“二爷,打听出来了,说是附近教堂的义工,叫虞岁,家里穷掉底了,出来赚钱补贴家用。”
副官跟着接话,“要是这样,倒算是个清白人家,您看?”
陆漓整了整领口,“知会一声底下的人和附近的地头蛇,有虞岁的消息汇报给我,这日子这么无聊,总得找点乐子打发打发时间。”
圣保罗教堂的忏悔室,虞岁看着隔窗对面的高世柒,语调平平,“什么指示?”
“成了么?”
“差不多,你可以期待一下后续。”
“虞岁,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不会把情绪带入到任务当中。”
虞岁不以为然的笑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这点轻重还是分得清的。”
“陆漓这个人呢,绝不是外界传的花花太岁这么简单,你在他身边,行事要格外小心。”
“担心我?”,虞岁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似乎是对这个发现感觉到新奇。
高世柒别过头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虞岁的感情的确复杂到近乎扭曲,甚至可以说是阴暗。
也许有些嫉妒她,嫉妒她像是拥有与生俱来的天赋,想利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可心底深处,又藏着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眷恋。
恨她,却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晦爱意在里面,她恨不得杀了她,又舍不得别人杀了她。
她恨不得亲手毁掉虞岁,看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脆弱无助的模样,可若是想到会有别人伤害她,内心又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与不舍。
这种爱恨交织的感觉,时常让她陷入到自我拉扯中。
高世柒冷笑一声,试图掩盖内心的波澜,“我只是怕你坏了大事,陆漓背后势力盘根错节,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在虞岁脸上,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你最好收起那些不必要的心思,别让陆漓看出破绽。”
虞岁的神色尽是不羁,“放心,我心里有数,倒是你,孙先生的国民党章下发了,你跟那些派系且有的捋呢,况且,真要是担心我,不如多给我提供点有用的情报还来的实际些。”
高世柒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你以为他的情报是那么好弄的?各个派系之间勾心斗角,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我能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拼尽全力,孙先生下发党章,局势愈发复杂,我在这边周旋也不容易,你在陆漓身边,千万别因为你的自负误了事”,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语气接着道:“我不是不帮你,只是有些情报,还得从长计议。你先按计划行事,稳住陆漓,一旦有确切消息,我自会想办法给你。同为女人,还得提醒你一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以任务为重,别被陆漓的花言巧语迷了心智。”
虞岁有些好笑,“同为女人?迷了心智?你别总把我跟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混为一谈”,她深深的看了高世柒的一眼,“从长计议?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慢慢磨。按局势分析,陆漓身边危机四伏,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你要是真有难处,就明说,我也好另想办法。但任务,我肯定会完成,不用你在这反复提醒。还有,那些派系间的破事你自己解决,别到时候后院起火,连累了我。”
“陆二对女人那些手段,我也多有耳闻,你真能守住自己的心不被影响不陷入糖衣炮弹里么?”
“有人是过客,有人是归人。”
“哦?谁是过客?谁又是归人?”
虞岁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岁岁皆过客,年年是归人。”
旅部制图室,暮山推门进来,走到丁年耳边低语,“赵师长来了。”
丁年微微皱眉,“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不清楚,不过,他车上有个女人。”
“女人?”
“听开车门的警卫说,像个戏子。”
丁年放下手里的笔,“请他进来。”
不多时,赵师长迈着大步走进制图室,脸上挂着一贯的爽朗笑容,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透着几分精明与算计。
“丁老弟,许久不见呐!”赵师长笑着伸出手,热情地招呼道。
丁年起身笑迎:“赵兄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快请坐。”
两人寒暄几句,赵师长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说:“前几日去戏园谈事,偶然碰到个姑娘,听她唱了几句,那嗓子,绝了!咱俩什么交情?这么个妙人,我就想着老弟你平日里操劳,正好有个能解闷的,这不,人我就给你带来了,等会派人送到你府上去!”
丁年闻言,笑容微滞,转瞬又恢复如常,心里却暗自警惕起来,他端起茶杯,轻轻刮了刮浮在上面的茶叶,缓缓说道:“赵兄真是有心了,不过我这府中规矩多,突然添个生人,怕是有些不便,再说,我这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情逸致听曲儿解闷。”
赵师长大手一挥,神情促狭的说:“老弟你这就见外了,这姑娘知书达理,乖巧懂事,保证不给你添麻烦。你呀,就当是老哥我送你的一份心意,我这不是看你许久都不回府了么,想来你家里的齐人之福也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这不,给你送朵解语花,你就笑纳吧,别推辞了。”
丁年开玩笑似的说,“老哥你这架势,像是生怕我这后院烧不起来啊。”
赵师长虎着脸,“怎么会?那些个金尊玉贵的娇小姐哪里懂怎么哄你高兴,一点滋味都没有,我送你的肯定是会疼人的!还是说,你嫌我送的人身份低?放心,我已经收了她做我的干女儿,以后咱哥俩就是各论各的,亲上加亲了。”
丁年笑着摆了摆手,看似无奈实则暗藏深意:“老哥,你这误会可大了。我怎么会嫌弃呢,只是我这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风花雪月,别平白耽误了姑娘。你费心把她收作干女儿,本是抬举她,可要是到了我这儿,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反而折煞了这份情谊” ,他目光真挚地看向赵师长,“不如这样,先让姑娘在你府上再多住些时日,待我手头这几桩棘手事忙完,再请她到府上来,也免得我冷落了她,如何?”
他这副软硬不吃的模样让赵师长有点挫火,“诶呀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家里那位你也知道,我要是这么把人带回去,她非生撕了我不可!丁老弟,你就行行好,帮老哥这一回!我也是实在没辙了,才巴巴地求到你这儿,你这边门庭宽敞,就当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只要把她留下,往后你有任何吩咐,我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丁年想了想,“好,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驳老哥你的面子,这个人情我就收下了,把人送过去吧。”
赵师长当下喜笑颜开,“够义气!我这就备上厚礼,连同人亲自送到你府上去!”
“那就有劳老哥了,暮山,送送赵师长。”
“欸?不用劳动你的人了,自己人,客气什么,你先忙着!等安顿好了咱哥俩改日把酒言欢!”,赵师长说着,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暮山确定四下无人后,关好门,愤愤不平的说:“这哪是给您送个女人,分明是送了顶帽子!还是绿色的!”
丁年倒是不以为意,“稍安勿躁,女人嘛,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要紧,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
“您就一点也不生气?”
丁年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伸手轻轻掸了掸衣袖,神色平静地开口:“生气?这有什么可气的?赵师长那点心思,说穿了不过就是两层意思,他送来的,与其说是个女人,不如说是个烫手山芋,背后怕是藏着更深的算计。我若为了这点小事动怒,反倒中了他的圈套,乱了自己的阵脚” ,他踱步到窗前,望向远处,语气笃定:“咱们只需按兵不动,暗中盯着,看他到底想唱哪出戏。这女人,说不定会成为解开某些谜团的关键,到时候,这‘帽子’,说不定还能成为咱们手中的一张好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