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时辰,天幕之上燃起一片璀璨烟花,犹如银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白雀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夜景,目不转睛,崔璟见状笑道:“你若喜欢烟花,赶明儿我单给你放一场,比这个还好看。”
白雀急道:“明儿就不是十五了,不年不节的,别浪费钱。”
崔璟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一番,哭笑不得,“钱?雀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在他崔璟面前提钱,先不说他镇州崔氏绵延千载积攒下来的财富,便是他娘亲留下的嫁妆银子、田亩店铺都够他挥霍三辈子了。说句拿大的话,便是殿下的私库都没有他手里的多。
白雀扒着崔璟的臂膀,微微抬头,一双桃花眼泛着盈盈笑意,“你是璟郎啊。”
崔璟哼笑一声,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腮,嗔了一句“笨”。
看完烟火,白雀意犹未尽,继续站在栏边看远处大台子上丈高的灯人。
崔璟见他实在喜欢这些灯,笑道:“待会儿等人少了,我们去那彩楼下面看。”
白雀抱住崔璟的腰,开心地连连点头。崔璟搂着人瞧了一阵觉得没趣,忽然一阵香味从楼下飘上来,他定睛一看,吉庆楼门前多了几个小吃摊子。
吉庆楼老板的牌面大,平常门前五米都没有摊贩,也就节日人多,吉庆楼老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崔璟深吸一口炸丸子的香气,搂住白雀肩头,在他耳边亲昵说道:“你想不想吃炸丸子。”
白雀笑笑,知道是崔璟想吃,往楼下瞧了一眼,果然有个买炸丸子的摊子,“想吃,你喝杯茶,我去买。”
崔璟见楼下人口稠密,心想小东西身量娇小,若被挤着了倒麻烦,叹了口气懊恼道:“今日就不该给寒英放假。”说罢,披上大氅下了楼。
白雀撑在栏杆上寻觅崔璟,见他站在人群中似珠玉在瓦石间,因为没有遮面,周围人都在偷偷看他。
突然,门扇响动,白雀一惊,忙转身望去。
门一打开他就愣住了,门口站了一个高挑男人,身着湖蓝锦绣,身姿挺拔,腰间系着一枚白玉八瓣莲佩,那玉佩崔璟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日日佩在腰间。这人面容清俊柔和,气质温润,恰似一块浸在潺潺溪水中的美玉。
男人看到白雀愣了一瞬,旋即开口笑道:“你家主人呢?”他语气带笑,但带着掩饰不住的傲气,仿佛一出生便是上位者。
白雀慌忙站起身请安,他记得这人,这人是郡主仪宾。
“他下去买东西了。”
崔璇点点头,款步进入雅室,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主位左侧,他朝白雀笑道:“劳你给我倒杯茶。”
口出之言是请求,但语气却是命令,白雀听了连忙给崔璇倒茶,又移了移茶点盘子,做完这些他也不敢再坐下,只愣愣站在桌旁。
崔璇抿了一口,冲白雀点了下头,“何必这般拘谨,坐吧。”
白雀不敢忤逆仪宾命令,木然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又听到:“他买什么去了?”
“炸丸子。”
“炸丸子?”崔璇笑得轻快,“怎么还是爱吃这些玩意儿。”
过了一阵,崔璟风风火火回来,进门看到崔璇,眼角的自得笑意荡然无存,“你怎么来了。”
崔璇站起身,笑着朝崔璟作揖:“兄长,璇儿奉郡主之命前来。”崔璟见他故意装腔作势,想来又要作妖,不禁蹙了下眉。
“你......”他瞥见站在旁边的白雀,敛起笑意,走过去将刚炸出锅的丸子往白雀怀里一甩,“你赶紧回去。”
白雀一怔,“我们不是要......”
崔璟不耐烦地打断:“快走。”
白雀垂下眼眸,抱着滚烫的炸丸子逃一般地出了雅室,以至于忘记拿大氅,只穿着单衣就冲入了寒天之中。
崔璇见人走了,抱着臂膀似笑非笑地望向崔璟。
“你再笑就给我滚出去。”崔璟走到崔璇身旁,踹了他一脚。
“玉光,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就那么回事呗。”
崔璇笑得促狭,语气带着一丝揶揄:“没想到你竟有断袖之癖,怪不得,怪不得啊。”
“你管我。”崔璟饮尽一盏茶才松了心弦,暗道还好是崔璇瞧见了白雀,若是被其他崔氏子弟瞧见了,绝对没他的好果子吃。
“我哪里管得了你。”崔璇笑笑,“想来你把那孩子养在了外边儿,否则早捅到小叔那儿去了。”
崔璟满不在乎道:“不过一个玩意儿,小叔知道了也奈何不了我。”想了想又解释道:“他细心周全,我在蓟州正好缺个伺候起居的人。”
崔璇点点头,“外面自然不比家里舒坦,有个妥帖的照顾你我瞧着也好。你放心,我不会多嘴,只是到时候你记得把人处理了。”
崔璟“嗯”了一声,又道:“入泉,这时候不陪你那郡主心肝儿,怎的来找我?”
说起郡主,崔璇弯起眉眼,“今日我那大舅哥在城楼放烟火,微音自然陪在她兄长身侧。玉光,我那两位姨姐现在也在城楼上,元宵佳节,金风玉露,机会难得。”
崔璟听懂弦外之音,笑道:“人家阖家欢乐,我去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