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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伏虎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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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们肯吃苦,吃这世上所有能吃的苦,所以才不把我们带走。让我们埋伏着,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找到时机,冲杀出去,像那埋伏狩猎的老虎,扑上去,一准咬死一个带走。”

孙小满愣住了,缓缓止住了呜咽,竟然是这样的吗?

爹娘让他藏在那腐臭的泥坑里,也是这么想的吧,老天爷没收走他孙小满,也是这样想的吧。

少将军都说了,像他们这样偷生的人,是能吃苦的人,是潜伏的猛虎,只等那么一天,他也能从那个腐臭的泥坑里重新爬出来,咬下猎物的首级。从此大道坦途,他孙小满都能走的理直气壮。

小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真藏着只低喘的猛虎,等着杀将出去,直抵华京,鸣啸山林,喘出那口浊气,震开一片新天地。

暗夜中,窑二村西头的旧窖里,传出拉风箱一样粗重的喘息声。

天赐忙快步走了进屋,推开旧被絮压成的门帘,看到炕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蜷着半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爷,您慢点喘,文叔说你中箭伤了肺经,这会儿呼吸不畅是正常的,您可得慢点,这喘的窑上的泥得掉下来,呼您一脸。”

……

……

“你盼着爷点儿好吧,求你了天赐,你这嘴可真毒,爷现在就从床沿抠块泥下来糊你一脸。”

天赐轻手轻脚地扶着沈长安,嘴上依旧不饶人:“谁让你叫人把我绑了,要是我和你一同去,必不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正说着文叔也从门外进来,小心地捧着个缺了口的陶碗,边走边吹

“阿弥啊,醒啦?刚好这药就熬好了,快来趁热喝。”

天赐忙接话:“正好,爷您别忙着抠床板了,你说说文叔。

他一直拿柴禾烧热水温着你的药,说是一凉就要去了药性。

您都半死不活的,要我说死马就当活马医,也不差这点药性。白白浪费柴禾不说,还容易被人发现这旧土窑子里有人。”

“好啦,我知道了,文叔和你都辛苦了,照顾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不容易。

但这不是没办法了,我身边最能干最厉害的人只有你们了。

你都说了你也姓沈,以后要当我的副将,要是我俩都去,现在都躺在这,谁来统领沈家军。”

沈长安说完就拉着天赐的手放在脑袋上,一下一下拂着自己乱糟糟的一头毛。

天赐听了心酸,也不多言,径直拿了干净帕子替她擦着被汗浸湿的长发,闷闷的不想理她。

“文叔就知道阿弥最懂事了,快来把药喝完,这病马上就会好啦。”

文叔细细地喂着沈长安,看她把药一口口吃了,才漏出笑意。等她吃完又从怀里拿出个荷包,荷包里装着几颗糖丸子,准备等阿弥漱完口拿来甜嘴。

阿弥笑着接过,却把荷包收了起来。

“外爷爱吃甜,我不爱吃,就留着吧。留着怕苦的时候再吃。”

这是她给外爷做的糖丸子,每次做好后装满满一荷包。这次外爷出征前阿弥也装了一袋给外爷带上,现在也不剩几颗了。

外爷说心里苦的时候吃一颗阿弥做的糖丸子,那是要甜到心窝窝里去。

这场仗必是极苦的吧,满满的一包糖丸子,现在也只剩下几颗了。

文叔不知道阿弥在想什么,只是满眼的心疼,这孩子怎么就不怕苦呢?

上京城那么多小娘子,都爱吃甜食。人人都说,吃了蜜饯的小姑娘说起话来嘴更甜。

听说阿弥小时候也爱吃甜,糖粽子蘸了蜜水还要沾糖吃。怎么他遇到的小阿弥就不爱吃了,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吃的?

他记得有次阿弥陪外爷喝酒,喝完酒了又闹着要去爬树,还和天赐比谁爬的更快。结果她爬上去就在树上睡着了,人横在树枝上,彻底睡死,一个泄力就掉了下来。

他和天赐慌忙去接,却见沈长安一个鹞子翻身就直挺挺的落在地上,像那日光里的红缨枪扎在黄沙里,站的笔直,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那天醉酒的少年心情好极了,似是很多话有要说。天赐逗着她问了很多问题,她都据实相告。

“你觉得咱营中谁最像猴?”

“孙小满。”

“谁最像熊?”

“杨伏叔……还得是文叔。”

“老将军藏的一百斤白糖是你帮忙藏的,快说,在哪里?”

“营后西北方向四十五步冰窖后面的窑洞里。”

……

听着他俩一问一答,文叔也来了兴致,和天赐一起扶着阿弥回房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阿弥为什么不爱吃糖?”

“……”

突然沈长安脚上一绊,天赐的埋怨声传来:“你看着点啊!下次别喝酒了,真麻烦!”

长安大笑一声,低低说了一句话,左臂抬起给了天赐一拳,飞一般的就跑没影了。天赐边骂边随着追去,嘴里喊着:

“沈长安,你嘀咕什么呢!还敢耍酒疯打我!你长本事了!

你跑慢点!再摔我就把你推进烂泥坑,看有谁会扶你起来!”

阿弥那一声很小很轻,像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但文叔听到了。

沈舅舅说的没错,文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阿弥说:“吃太多甜了,再去吃苦,就太可怜了。”

吃苦?文叔当时想着,这小丫头会吃什么苦?即使比京中的小娘子多吃些大漠风霜的苦,那也算是被外爷疼爱着长大的。阿弥也就是这些年练武读书吃些苦头,但这些营里的兵不都是这样磨练地成长着。

十几岁的娃娃,想的倒是多。

平时看她傻乐,也不爱哭闹。就是沈直死的那天,这丫头也没哭,一个人闷着红了几天眼眶,也没见眼泪落下来过。

这丫头是铁做的,她这会儿突然说不想吃苦,是想撒娇耍赖吧,毕竟再铁石心肠也还是个没亲娘在身边的小丫头。

……

文叔看到阿弥喝完药蜷在炕上,扯风箱一样喘着粗气,不由苦笑出声,是啊,谁能想到呢?这惯会傻乐耍懒的孩子也会吃苦,还吃的是这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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