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多是周彧凇和洗舒华结交的朋友或是生意场上来往密切的合作伙伴,此刻正同周彧凇交谈着,从表情判断,应该挺愉悦,见到她们几个进来,陆陆续续看了过来。
苏梨夏拉住了周浓,小声嘀咕:“我去一边等你。”
周浓知道她不太习惯这种场所,不为难她,点了点头。
苏梨夏看向洗舒华:“阿姨,我先去那边回个消息。”
洗舒华放开她:“好。”
苏梨夏并没有走远,就在旁侧露台下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背着风,并不怎么冷。
她移开的同时,洗舒华带着周浓走近了人群。
一群人先朝洗舒华问了个好,又看向周浓:“浓浓半年没见越来越漂亮了。”
周彧凇:“还不快谢谢叔叔阿姨。”
周浓:“……”
当她是三岁小孩儿吗?
“谢谢叔叔阿姨。”周浓堆起一个标准得体而又恰到好处的微笑,听着自己亲爱的爸爸妈妈轮番给她介绍来客中她不熟识的面孔,而后一一问候过去,得到对方的称赞,“瞧瞧,这嘴跟抹了蜜一样,甜的呦。”
洗舒华:“还不快谢谢叔叔阿姨。”
周浓:“……”
服了。
周浓微笑的弧度更深:“谢谢叔叔阿姨。”
苏梨夏在一旁看的想笑,也的确笑出了声,默默掏出手机。
周浓看清她的动作,投去一个似要咬人的眼神警告。
苏梨夏只当没看见,镜头对准她,飞速地拍下一张。
既然如此,周浓岂能放过她,刻意指过去说:“苏梨夏不好意思过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洗舒华:“夏夏,快过来。”
苏梨夏:“……”
僵硬地笑了笑,苏梨夏慢吞吞地走进“风暴”中心,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而后抓住周浓的胳膊,暗下拧了一把,不疼,但出气的意图非常明显。
周浓挂着一脸甜美的假笑,胳膊肘将她的手夹紧,让她跑也跑不得。
没人察觉她们这私下里的小斗争,周彧凇向周浓发出指令:“帮叔叔阿姨们介绍介绍你的地盘。”
周浓继续扮乖:“好呀。”
她的地盘她可再熟悉不过了,全部的设计均出自于她自己。
周浓向众人阐述着她的构想——整个画坊是一栋上下两层楼的独栋小院,二楼的大房间设有茶室、书房和大阳台,供休憩所用,一楼主要有西、北相邻的两间宽敞房间,一间作为画室,一间则作为潮牌馆……
还没介绍完,提起潮牌馆,便有一位见面次数还算多的孙姓阿姨开口了:“是你那个NON品牌?我前阵子听说做了光影扎染系列的时装是不是?可不少人喜欢呢。”
周浓点了点头。
洗舒华道:“这孩子想法多,喜欢折腾。”
这倒是真的,周浓做潮牌和画画一样,的确纯粹是为了自己开心,她不否认。
孙阿姨帮腔:“有点自己的兴趣爱好,发展点小事业,还能陪陪舒华你,一举多得,多好呀。浓浓,你说是不是?”
周浓应声。
苏梨夏陪着笑。
孙阿姨:“就是不知道你还对扎染感兴趣呢。”
周浓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
曾经的画面浮现在脑海,继而她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早就发誓绝对不会再想起的人。
可偏偏——
她刚见过。
讨厌。讨厌。
干嘛今天到哪都有他的参与啊。
孙阿姨没察觉出异样:“哦哟,潮牌的事情我们不太懂,但是之前浓浓的画展我去看过,那画的可太妙了,正好今天都来了,怎么也得给我们看看你的大作不是?”
周浓重新换上虚情假意的微笑:“好。”
苏梨夏照陪无误。
一行人向着画室走去。
周浓:“画室还没收拾完,我爸爸妈妈就把各位叔叔阿姨们叫来了,不好意思呀。”
孙阿姨:“这有什么,大家也都是过来热闹热闹。这里的画都是你画的吗?”
周浓:“有收藏的,有我自己的作品,也有临摹的。”
一群人领悟般点了点头,分散开来,看着画室里尚未摆放得当的画作。
趁着这会儿功夫,苏梨夏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脸快僵了。”
谁不是呢!周浓嘴角的弧度垮下来,忽地听到有人叫她,那点弧度又迅速重新归拢,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转头。
目光一移,扫见熟悉的影子。
“这是《十二戏鹤图》吧?”
“好像是。”
“对对对,就是,我之前看到过,这画可很长时间没人知道在哪了,原来在这儿呢。”
“刚刚浓浓不是说有藏品也有她临摹的吗?你们说这是真的,还是浓浓临摹的?”
“我觉得是真的。”
“我觉得倒像是临摹的。”
“是真的吧?”
……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多,周浓已经无瑕去寻叫她的那人是谁,只是定定地看着走进来的人。
这是重逢以来她第一次看清宋清霁的正脸。
他身上有一股极其矛盾的气质。
五官乍一看是温润的,清隽的,光风霁月般,可那双眼睛线条却并不柔和,尖锐而有锋芒,又裹挟着股傲然,这些诡异的结合在一起,竟然毫不违和。
“清霁啊。”周彧凇看到他来,笑着将他拉进话题,“你觉得呢?”
宋清霁视线蜻蜓点水般从处在议论中心的画上扫过:“假的。”
虽然本来就是假的,但周浓就是控制不住同他呛声:“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不巧。”宋清霁看向她,眸中的讽意更是清凌凌,“真品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