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雁找到颜清越的时候,她还缩在那个山洞里,手里紧紧拽着一个小包袱。
“清越。”薛雁猜到发生过什么,她蹲下身子,为她理好鬓角的乱发,为她擦干脸上的灰。
颜清越眼神一点点聚焦,像是回了神一样。
“那些人是为了颜青的传家宝来的,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是的。”
“我要为他报仇。”颜清越脸上不见半点笑影,浑身微微颤抖着,“他们是什么人?”
薛雁摇头:“那些人的身手,总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得起的。”
二人凝眸对视,沉重一点点压垮了二人的脊背。
不知过了多久。
颜清越才抬起头:“如果颜青没死,他们会不会再来?”
“你是说……”薛雁眼神不定,“你要假扮他?”
“没错!”颜清越捏着手里的包袱,“我要装扮成他去京城,引那些人出来。不然,我们根本就查不到那些人的身份。”
不仅如此……
她还要用颜青的身份去京城,去参加科举,她要找出那些人,将那些人绳之以法!
“不妥,那个姓林的认识你!”
“你忘记了?那半份名册还在我这里。不管他是哪一方的人,都足够威胁他。”
“这太冒险……”薛雁捏紧了手里的刀柄。
那个姓林的不像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而颜清越接下来的话,更让她惊讶。
“我还要借他的身份去参加科举。”
“科举?那是欺君?!”
“只有科举之后,他们才不敢动我,才有机会接近皇帝。”
香桂村之事,还有颜青之死。
背后之人一定都是有权有势的,颜清越不敢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个林大哥,只有自己可信。
“万一被皇帝发现……”
“到时候再说。左不过逃亡,他们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根本就找不到爹娘。只是你……”颜清越迟疑。
她是怕连累她。
薛雁鼓起眼睛,使劲儿拍了一下她的头。
“我不在,你就歇菜好吗!不许说胡话!”
反正皇帝也不会诛她九族。
颜清越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扑到薛雁怀里。
“你真好。”
薛雁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孩子,心肠随了阿郎,品性随了夫人。
遇见这种事就不可能袖手旁观。
她摸了摸她的头顶。
就让她为她前锋,为她踏平前路。
乐阳县。
等二人到达乐阳县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
为了更靠近颜青的模样,颜清越改变了装束,把衣裳都换成了青的绿的棉布长杉,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
刚进城门,一直送葬的队伍就和二人撞了个对面,纸钱满天飞。
死者为大。
二人立即让开,站到路边。
颜清越顺势找路边的小摊老板问道:“老板,请问您可知道葛敦葛家住在何处吗?”
“葛敦?”老板正在切面的动作一停,“你是他家亲戚?”
“是呢。”
老板抓起面扔到锅里。
“葛家嘛,从这条路走出去,往北拐弯直走就到了,那一条街都是大户人家,葛家住在最中间。”
“多谢老板。”
二人依言走到葛家门口停下脚步。
这条街多是大户人家,葛家也不例外,光是大门就有病两尺三寸宽,虽然乍看上去,风格古朴,可是其门上的门头雕刻精巧,花鸟虫鱼栩栩如生。
颜清越深吸一口气,叩了叩门。
门很快被打开,走出来一个小厮。
小厮一见她的身后的薛雁就吓了一跳。
“阁下是?”
颜清越一副斯文有礼的模样。
“在下颜青,奉家父之命,前来拜会葛伯父。”
小厮一听见这名字就变了态度,变得热情起来。
“原来是颜小郎君,你可算来了!阿郎一直等着您呢。”
他侧身弓腰:“您里面请。”
二人一前一后跟着他缓步而入。
葛家里面的结构也很是简单,前院里只有应季的花木,两棵迎客松,数盆仙客来,错落有致。
既节俭,也不失迎客之道。
小厮客客气气地请颜青坐下。
“请颜小郎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请阿郎来。”
颜清越颔首。
小厮行完礼飞快跑了。
不过片刻,一个清瘦长脸的中年急步走来。
此人浑身透着一股平和之气,一看就知道是个温厚之人。
颜清越站起身,先行了礼。
“晚辈颜青见过葛伯父。”
葛敦连忙扶起她:“贤侄不必多礼。让我瞧瞧……”他满脸亲近,“这孩子长得愈发俊秀了。”
颜清越微微低头:“葛伯父谬赞了。”
葛敦摆手让她坐下,又让人上了茶水。
“隆德一路而来,你受苦了。”
颜清越见他眼神直瞟身后的薛雁,顺势说道:“还好,当年父亲救下了薛姐姐,有薛姐姐护卫,一路还算平安。”
“原是如此,倒没有听你父亲提起过。”
“不过小事罢了。”颜清越将包袱中的盒子与信件取出:“晚辈不辱使命,将东西带到了。”
葛敦看了几眼,就放下心来:“让你跑这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葛伯父与先父的情分深重,怎么能说这样见外的话?”
“你父亲……是个君子。”葛敦失神了一瞬,问道,“如今你家中只剩下你一人,如今可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