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洞穴内气氛凝重得好似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人笼罩其中。众人目光都聚焦在衣青罗身上。

我这才注意到，衣青罗今日难得的一袭黑衣，褪去了平时的放浪形骸。只见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浑身散发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在烛火的摇曳下，似是从黑暗中走来的阴影。

“誓死追随？好轻巧的一句话。”衣青罗声音轻柔，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他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藏着百年的幽邃与孤寂，令人不敢直视，“时隔百年，你们十大世家对前朝皇室血脉的忠诚，究竟还剩几分呢？”

前朝覆灭已有上百年，而今朝已历四代，新帝更是登基不久，天下尚算太平。可前朝余孽一直是新朝忌惮的存在。

文莱斋的君子义闻言，瞳孔一缩，上前一步问道：“你......你莫非就是那个前朝太子后裔？”

这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前朝余孽！”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恐惧已经在空气中迅速蔓延。

“余孽？”衣青罗嘴角勾起，却逐渐扭曲得可怖，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寒光，“我才是正统！我身上流淌的，是前朝皇室最纯正的血脉！”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悲愤与不甘。

萧然皱起眉头，向前踏出，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设计这一切？为何不直接现身表明你就是前朝血脉？哪怕你质疑十大世家的复国之心，可你用一张天狼秘藏藏宝图搅得天下大乱，诱骗所有人入局，如今江湖大部分势力齐聚于此，你将我们困住，究竟想做什么？”

“天下大乱？”衣青罗轻笑一声，冷冷开口，“不，我要的不仅是天下大乱，我还要——”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一字一顿：“赶尽杀绝！”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骤变。恐惧，愤怒，憎恨，难以置信纷纷出现在众人脸上。

洞穴内一片死寂，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在石壁间回荡。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衣青罗，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

云寒阴着脸，眼神冷峻：“衣青罗，依我看你根本不像是想要复国，倒像是要拖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衣青罗低声笑着，笑声中满是疯狂与绝望：“不错！这天下，人命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我是遗腹子，自出生起，便被关在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四尺之地，整整八年！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唯一知道的就是，我是为了复国而生。我如同困兽一般活着，直到师父楚轻狂将我带走。”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周围的人都告诉我，我背负着前朝所有人的期望。那些为了复国大业前仆后继的先贤前辈们，十大世家，隐藏在黑暗中的死士……他们无一不是为了让我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又有谁问过我想要什么！”

衣青罗眼中浮现出深深的感伤：“我已经被这些期望压得喘不过气了，所以......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就让这世间混乱起来，让我带着这些宝藏，与你们同归于尽！”

沐清浅眼神冰冷，摇头叹息：“你已经疯了。”

“他疯了也是被那些要复国的人逼疯的！”我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是被这个不讲理的世界逼疯的！”

衣青罗的话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情绪，四周一片骚乱。

有人按捺不住，对衣青罗出手。就在那人的攻击即将触及衣青罗之时，叶回风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那人面前，手中长剑出鞘，杀气凛然，瞬间割破了那人的喉咙。

是东厂的人！

鲜血喷溅，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慑，一时间竟无人敢再轻举妄动。

叶家弟子见状，颤抖着劝叶回风离开衣青罗。

叶回风仿若未闻，只是沉默的挡在衣青罗身前，长剑横握，眼神坚定，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动摇。他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巍峨高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沐清浅眼睛紧盯着叶回风，突然，他开口说出一个让大家震惊不已的猜测：“叶回风这般不寻常地保护衣青罗，对他的感情绝不简单。而叶回风不可能是断袖，那么只能得出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结论——酒阁阁主，前朝皇室后裔，衣青罗，是女子！”

话音未落，叶回风眼神骤冷，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刺向沐清浅。其势之威，仿佛要将空气撕裂，明显要置他于死地。

沐清浅也不甘示弱，反应迅速，瞬间拔出殇魂，与叶回风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交错，寒光凛冽，他们二人的身影快速移动，激烈的打斗声不断在洞穴内回响，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

“回风，算了。”衣青罗忽然开口，无奈的说道，“事实如此，怎么也改变不了。”

众人听闻，一片哗然，衣青罗这相当于承认了自己是女子！

如果衣青罗是女子，那么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前朝血脉已断，复国无望。

“师、师姐，收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恳求的说道，“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你的身边还有叶大哥，师父也一直很担心你。我们这些人都是待你一片真心，求你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衣青罗看着我，忽然笑了。那笑容带着无尽的疲惫和释然，仿佛终于卸下了什么沉重的枷锁。

“阿洛，师父是不是早就告诉了你关于我的一切？谢谢你，不过我累了。从出生那一刻起，我的心就被卷入复国的漩涡，从未有过片刻安宁。现在，一切都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