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里满是哄骗。
少年精巧的喉结动了动,学模学样的压着男人肩膀,用力的亲了上去。
唇舌交接的一瞬,他抬了下臀,借着本能蹭了蹭林漠。
于是腰被圈住,涎液被吞吃,一下一下的被顶着。
亲吻像是极温柔的爱抚,紧绷了一天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他像个小树袋熊似的挂在林漠身上,又努力撑着晕乎乎的脑袋,靠着男人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林漠嘴唇。
动作越来越轻,直到林漠耳畔响起平稳的呼吸声,少年额头顶着他颈窝,吐着热气。
小瑾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林漠怔住,他拖了拖文瑾屁股,帮少年调整好姿势,单手紧紧扣着少年腰背,发了条短信。
多半是趴着的姿势不太舒服,少年吸了吸鼻子,换了个方向趴着,小猫似的发出轻轻的呼噜声,手还不忘拽着他的衣袖。
这三年,林漠养文瑾养的很细致,衣食住行无一不关怀,文瑾也逐渐从对他有所提防到敞开心扉。
但即便两个人已经很熟悉,文瑾也从未像今天这般,趴在他身上睡着过。
文瑾是一个很有戒心的人,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林漠和文瑾稍微熟悉些的时候,才发现少年只是笑的乖巧,本质是就是只顶着满是尖刺的刺猬球,任谁想碰他,都要被扎的鲜血淋漓。
林漠也被扎过。
就在两个人认识半年不到,还算熟悉的时候。
文瑾周末总是很忙,各种兼职把他的生活满满挤占,林漠想帮他,又找不到很好的由头,只能介绍他给自己堂弟赵霖补数学。
课程安排在周六下午,四个小时,先上数学后上物理,下课刚好六点,他还能骗文瑾跟他一起吃饭,要是下个大雨什么的,说不定还能让小瑾留个宿。
林漠想的很好,小瑾有收入,赵霖有人辅导,他能见到小瑾。
简直是一举三得。
直到那天下午四点钟,他临时回公司开会的时候,文瑾被一个电话叫走,临走前还不忘给赵霖留了份卷子,说他半个小时左右就回来。
赵霖等到五点半,也不见文瑾的身影,电话也打不通。
等林漠找到人时,文瑾晕倒在拥挤狭小的走廊上,文瑾所谓的生父,正拄着拐杖,喋喋不休的跟护士吵。
他嚷嚷着说:“就是因为你撞到了我儿子身上,他才摔倒的,你得赔钱,你们医院得负责。”
语调蛮横无礼,简直像个地痞流氓。
年轻的护士躲在护士长身后,哽咽着解释着。
没人敢去扶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着歪倒在地上的文瑾,生怕被这男孩的父亲缠上,少年的周围空出一片,所有人都远远的绕开他。
再漂亮的皮囊,也抵不住有这样的父母。
林漠抱起文瑾时,只觉得怀中的少年轻飘飘的好似随时会飞走一般。
老头还想上来警告林漠,几个保镖围住了他,老头悻悻的退了回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
抽血、化验、打针,一连串流程走下来,文瑾都没醒。
眉宇间是很深很深的倦怠感,脸色也糟糕的不像样。
诊断记录那里密密麻麻一大片字,一张表格里不达标的项目都有七八个,营养不良和贫血都是最轻的。
林漠坐在床边,翻看病案的手指都在发抖,他是学医的,自然能看懂这些数值。
可即便他是学医的,他也从来没见过一个刚刚十八的小孩身上能有这么多种病。
护士在手背上扎针的时候都无从下手,文瑾的血管太细了,只好从胳膊上扎进去。
药液一点点顺着滴管流进文瑾的身体里,少年额头上溢出细密冷汗,嘴唇颤抖着,眼皮下的眼珠子神经质的晃动。
他沉浸在梦魇里,黑暗像无穷无尽的潮水般淹没了渺小的他,有意识,却睁不开眼,整个人像是陷在泥沼里,既冰冷刺骨,恶心黏腻的触感又挥之不去。
别碰我妈,别碰她。
少年在梦里一次又一次的嘶吼着,可现实中嘴唇却只是无意义的呢喃,冰凉的泪顺着太阳穴流下来,没入到发丝。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声渐大,混着风声一起敲着窗棱。
可不知道什么声响惊到了文瑾,少年嘴唇恐惧到泛白,像是在冰冷雨水中冲淋了整整一夜,脸色差的离谱,比躺在医院走廊里时还差。
可能是惊厥,刚才的医嘱上也写了相关内容,但他手边现在什么都没有。
林漠眉头紧紧皱起,住院住的太仓促,毛巾热水袋什么的还没送过来,文瑾的脸色又实在差,连被窝里都是一片冰凉。
再一摸打着针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冰冷僵硬的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许久一样。
体温太低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林漠抽了两张纸擦掉从文瑾脸上淌下的冷汗,抬手捏着自己短袖下摆往上一提,利索的脱了衣服,随后是长裤,袜子——
只留了一条短裤,他钻进了被窝,侧身抱住穿着病号服,浑身发冷到打着战的文瑾,病床不大,两个人紧贴在一起。
文瑾双眼紧闭,死死咬着唇,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抽噎的喘息声剧烈。
扎着针的胳膊也不安分,无意识的抽动着。
的确是惊厥的症状,药已经在打了,现在主要是不能让他乱动,安抚情绪。
林漠一手伸到少年后颈揽着他肩膀,一手从文瑾身上横过去压住扎着针的手臂,身子往前一压,文瑾被他挤着顺利侧过了身,林漠像抱孩子似的小心翼翼的把少年搂在自己怀里,胸膛贴着少年后背。
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少年肩膀,用平生最温柔的力道,安抚着怀里脆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