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距离影视基地意外地近,纪与微索性把人带回了自己家。到家的时候临近七点,保姆刘阿姨已经在厨房做饭了。
沈凌洲见状,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看来纪总这是要留我吃饭了。”
纪与微没理会他的装模作样,兀自去了隔壁花灰大卡的领地。
大门打开,一抹黑影迅速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沈凌洲的脚边,抱着他的腿站立起来,毛茸茸的爪子在裤管上挠出一条一条的抽丝。
“这么想我吗?”沈凌洲抱起了胖狸花,“乖儿子,没白疼你。”
纪与微抱臂站在一旁:“所以你想起来的是你的乖儿子?”
沈凌洲拍了拍猫猫头:“当然还有乖儿子他爸。”
这次的记忆依旧是以梦的形式出现。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大学时代,他和纪与微属于不同的专业,但大三的一堂留学公开课,两人意外地坐在了同一个阶梯教室。
胖狸花就是从阶梯教室旁的草丛里出现的。
那个时候的胖狸花还是小小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猫,身上的污浊都没褪干净,由于藏得太深,没被校园里的流浪猫救助站发现。
一连几天有雨,草丛被雨水浸湿,胖狸花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碰瓷地倒在了沈凌洲脚边,而纪与微就在他身后。
下课时他们两个被授课的导师单独留了一下,出来自然也是一起。
沈凌洲对纪与微道:“能养它吗?”
纪与微撑着伞,伞下面庞神色淡漠:“与我无关。”
沈凌洲脱下外套,把猫兜在了外套里:“我之前接触了一个剧组,不久之后应该要进组拍戏,没办法照顾它,麻烦你帮我照顾几个月,拍完戏我会来接他。”
梦中的画面在此刻被雨幕模糊,声音也像是落入水中,听得不甚真切。
最后,他只记得纪与微答应了。
“喵呜”一声,将沈凌洲的思绪拉回。
他揉了揉胖狸花的肚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纪与微:“我还以为纪总说什么都是不会同意的。”
胖狸花像是知道自己冷落了另外一个人,从沈凌洲怀里跳了出来,故技重施扒拉着纪与微的裤腿,喵喵叫着,等人把它给抱起来。
纪与微蹲下身子,胖狸花的前爪“啪嗒”一下就搭在了他的膝盖上,黑葡萄似的溜圆猫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喵呜~”
撒娇似的叫声让纪与微柔和了眉眼,他抚顺了被沈凌洲揉倒立的颈毛,嗓音清冽:“就当我同情心犯了吧。”
那天雨下得很大,沈凌洲为了抱猫丢下了伞。
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打理过的头发变得凌乱,发透的白色体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尚且清瘦却又能看到薄肌的身形。
冷空气盘旋,少年的鼻尖与手指骨节泛着红,纪与微不知道怎么就出了神,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回头想想,大概是沈凌洲那副狼狈的模样让他动了些心思。
说不清是对死对头低声下气求人的愉悦,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不过现在的纪与微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就是他早早就该将沈凌洲抓住,这样少年的沈凌洲也属于他了。
纪与微看着又和猫玩起来的人,眸色深了深。
现在这不是多了个机会么。
过了一会儿,刘阿姨来喊吃饭,不用纪与微提,沈凌洲就已经自觉地坐到了餐桌旁,脸上带着矜持笑意:“主人让我自便,我知道的。”
纪与微:“……”
他怎么不知道。
晚餐自然是两人一起吃的。
饭后纪与微去洗澡,沈凌洲自称不好意思蹭饭,承担起溜猫的职责,扛起沉重的胖狸花就出门了。
洗完澡出来时,沈凌洲还没回来。
然而纪与微却接到了小区保卫处的电话,接通,那头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
“那个,纪总不好意思了,能麻烦您过来一趟吗。沈先生在小区里遇到了偷拍的,这会儿警察来了,说是沈先生不是业主,不好处理。”
纪与微穿起外套立马下楼。
小区西边的绿化带边上,几个穿警服的警察围在一块儿,纪与微一眼就看到了蹲着逗猫的沈凌洲。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发生的这一切与他无关。
而他身边那个一身黑的男人就显得有些激动了,正不耐烦地跟警察解释些什么。
“警察同志我可什么都没干,你们看过相机了,什么都没有啊!而且我在这关他什么事儿啊,那保安也说了他不是这儿的业主,他凭什么管我,还上来就给了我一拳,我多无辜啊,我要告他!”男人骂了几句脏话,冲着草丛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