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团改散,魏清泠对这并不十分了解,但是从名字听起来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而且既然是上头要下诏令,她自然就不担心她这散茶的售卖了。
不过看卫巍的样子,似乎这次的茶令不止涉及到废团改散一件事。
“不过除了散茶这事,其他事倒是棘手的很。”卫巍此刻又恢复如常严肃认真的状态,丝毫看不出刚刚大快朵颐的地样子。
“今日也是几大茶业的前辈喊我一起去商讨应该如何应对,目前听说的是茶马司将接手一批茶叶,茶树,仅做上贡所需,卫家有几棵古茶树,估计这次也是要上交了。同时,茶马互易只能朝廷通过茶马司进行,任何人私下不得和西域、外来使者进行茶业生意。”
卫巍不太担心茶马互易和与西域胡人私下交易的事。
一是因为卫家在都城的铺子除了北街那间卫瑾衡在管的铺子人员来往较为复杂,其他的几间极少有外来人光顾;二则是因为卫瑾司从小性子沉稳,做事踏实,不是滑腻之人,自然不会与这些人有过多的交集。
同时卫家的货运多依托水路,对马匹这类并没有过多的需求。
“其他几家茶业对此颇有微词,但士农工商,惟商下品,只得讨论了讨论手头这批团茶如何处置,有没有什么法子减少亏损。”卫巍抬起了头,看向了几个小辈。
沉默了片刻,卫瑾司开了口:“叔父,侄儿认为目前处置团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卫家将先制出炒青散茶上到各家茶铺,借此售出,占领先机。”
卫巍正要开口,卫瑾司接着又言:“众茶业自保重要,卫家茶业趁此冒头更为紧迫,卫家为商,家父虽在朝廷为官,却不足以保全卫家,卫家唯有自保。”
卫瑾司说的不无道理,若在此次改制中,卫家慢了半步,就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此时已到秋日,茶叶已是最后一批晚秋茶了,魏清泠制的一批也是这批晚秋茶中的一小部分。
本来卫巍就着各茶业老前辈的面子和顾虑,这批散茶只准备在南边的铺子试试水,不准备大肆宣传售卖。这茶禁令来的突然,其他各家都没有准备,贸然突进只怕是和其他各家离了心。
更何况魏清泠虽是早一步提出团茶改散,但和天子不谋而合不算是什么聪慧过人,倒是容易被扣上与朝臣近臣私交慎密的帽子,卫巍最怕这卫家被裹入朝堂。
卫瑾衡和魏清泠倒是对卫巍和卫瑾司所争论的点没有什么大的想法。
毕竟对他们而言,这些事和他们还算离得远,卫家茶业的发展,售卖,采摘等,一向就是由大哥和卫巍做主。
他们顾好自己手头的铺子,不惹事就算好的了。
卫瑾司和卫巍各有考量,谈论了片刻卫瑾司最后也只留下一句:“全凭叔父做主。”,便抱了抱拳。
卫巍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戛然而止,最后也只是摆了摆手,让三个小辈各自回房了。
溪宁茶庄和山宣茶庄两家虎视眈眈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其他茶业长辈叫卫巍前去商讨,也是溪宁和山宣两家牵的头。
两家怕卫家借此冒头,由此压着卫家。
卫巍头疼得很,两家之前的打压对卫家来说是重创,好不容易缓过来气,要是再遇上什么变故,卫家的气血怕是又得郁结了。
生意场和官场不同,官场人好面子,有些事不敢做的太绝,生意人本身就在社会地位上不占优势,在争夺市场和打压敌方上是里子底子都豁得出去。
魏清泠虽此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但脑子里也一直在想着卫家面临的困境。
虽然这困境明面上看不出来,但是暗流早就涌动了起来,稍不留神暗流翻起,就会覆了卫家这艘小船。
离开卫巍的书房后,一个不算多高明的方法在她脑袋里冒了出来。
骆宸这几日仍呆在云县,说是呆在云县,也是都城云县两地奔波。他这几日反复回想,突然记起了一个细节:上次抓的蟊贼,第一次在街头相遇时说玉佩是从一男子身上顺的,第二次在狱中改口说是从落水女子身上顺的。
卫轻聆身边的丫头既然说是二小姐的玉佩,那必定是指的是卫轻聆的玉佩。
落水......女子......玉佩,可这蟊贼不似认识卫轻聆的样子。
好在衙门将这蟊贼关了好些天,不至于让骆宸扑了空。
骆宸又一次见到了那蟊贼,相较于上次在幽暗的锦衣卫地牢,这次蟊贼的身影倒是清晰了很多。身上也没有了那些可怖的血痕,能够看出在这地牢过的还不错。
一旁的县令谄媚地在骆宸身边说着话:“小骆大人,小的去按这蟊贼所说藏赃物之地去搜查时,发现这蟊贼还有好些东西都藏了起来,这不一直没交代,小的也就把他多留了几日。”
骆宸摆了摆手,他不是来问罪的。
依旧是庄尧将蟊贼拖了出来,还没等骆宸开口,蟊贼认出骆宸后,直接跪着往前挪动了几步:“大人,大人,我上次已经都交代了,实在是有好些东西我记不清是从哪儿顺的了。”
骆宸不想再过多纠缠了,只想问了话离开,让这蟊贼抬起了头,“上次在街头和我一起追你的小姐,你可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