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别进来!”谢伊出声拦住要进门的小衫,她当时到家后从侧门先去找了贺飞洲,她受伤这件事,小衫还不知道。
“哦……小姐。”小衫的脚步在房门的台阶前顿住,她缓了声道:“小姐,刚刚夫人收到从宫中来的信,说大姑娘今晚会回家住。”
“夫人说大姑娘很想小姐,特意说了今晚要和小姐一起睡,让奴婢来收拾一下房间。”
“知道了小衫,你晚些再过来收拾行吗?我现在……不太方便。”
“当然可以,小姐,这个不急。”
“不过,”小衫犹豫道:“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她已经疑惑好些天了,自从小姐从大理寺回来后就变得爱出门了很多,这几日经常一出去就是一天不说,还从不让她跟着一起,以往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婢,几乎从来没跟小姐分开这么久过。
她感觉自己跟小姐似乎生分了许多。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些发热,怕爹娘担心所以才不告诉你。”谢伊说着就轻咳了两声。
小衫是她爹娘在她六岁时买回来的婢女,她年纪比谢伊大三岁,这么些年两人一起长大,感情一直算得上深厚。
不过谢伊心里清楚,小衫比起效忠她,其实更效忠的是她爹娘,爹娘把小衫放在她身边照顾,就是为了能够随时了解、照看她的身体情况。所以在小衫这里,她不能也不会透漏她现在在做的任何事。
她不想让爹娘知道,更不想让他们再忧心。
“我已经喝了贺公子开的药,已经基本恢复了,爹娘那里不用去叨扰。”
“这……”小衫有些迟疑。
“好小衫,你就帮我瞒一下吧。”
哪怕是一点小的发热,姜夫人知道了也会心急如焚,谢伊这样说,不过是想安抚小衫的情绪让她放心,她知道,她这几日有些过于‘冷落’小衫了。
而且她也知道,小衫会答应的。
“好吧。”小衫点点头:“那小姐再休息会儿。”
“嗯。”
送走了小衫,谢伊便直接把还剩一半的药汁一饮而尽,药里照例加了青甜叶,并不苦。
贺飞洲生气归生气,在这种事情上还是细心的。
“对了。”放下药碗,谢伊有些心虚的轻眨了眼问方尚:“你家公子有没有让人瞬间恢复气血的药?”
小衫这边是糊弄过去了,但今晚要应对的谢芮可就不好瞒了。
谢伊也很头疼,怎么偏就这么巧,早不回晚不回非今晚回家,还指定要和她一起睡,让她想避都避不开。
若说她想要瞒住父母一些事情倒还轻松,可是面对她这个姐姐,她从小到大都是被压制的一方,从来、也从未在她眼前撒谎成功过。
说起谢芮,在谢伊已知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天赋异禀的天之娇女,外貌才情,琴棋书画,每一样都是京都世家女郎中的佼佼者,更甚的是,哪怕不论男女分类,她姐姐的才华也足够打败一众榜上有名的京都才子才女名列前茅。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非常的……抽象。
没错,是抽象。谢伊搜刮了脑中所有的词才找出一个能够贴切描述她的形容,谢芮真是太抽象了。
要说她这样事事都能轻而易举毫不费力拿第一的人,不被嫉妒是不可能的。在谢伊的印象里,曾经因此发生过一件让她,让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
那时谢芮的上的是女子学堂,在学堂里几年,她的才情名气已经传遍了京都的贵人圈层,有人便把她跟另一个远越侯府里同样惊才艳艳的世子苍立陵做对比,甚至当时还兴起了一股配对的热潮。
不过在这股热潮中,大多数人提起苍立陵时一致的看法是:他怎么配的上谢芮?
在这样久而久之传言下,苍立陵坐不住了,他向谢芮下了战帖。
战帖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作诗、比棋和策论。
三局两胜,由两方学堂的老师统一定夺。谢芮当时接了这个战帖,却在比试当天逃了,也不是逃了,只是她提前写好了应对的棋局和文章交给了另一个人去比试,而她则去京都城外的举办的花神节凑热闹去了。
照她的原话是说,比试有什么意思的,还没看人家扮花神有趣。
而甚至就是她这样混不在意拿出来的比试文章最后都赢下了苍立陵。
两个人之间的战帖其实下的很大,围观的人也众多,只是谁都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笑话般的结局,苍立陵从此在京都抬不起头,科举中榜后便匆匆去了外地任职。
而她姐姐谢芮也在不久后弃学,离家出走去找真爱去了。
对此谢伊的看法是:o.O?
非常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
但现在话又说回来,她要怎么才能在她姐这样一个足智近妖的人近距离面前瞒下她受伤的事?
“有这种药吗?”谢伊眼神期待的看着方尚。
“这种药也有……”方尚挠挠头:“只不过……”
“对身体伤害很大。”
“谢伊你想的美!”一道怒吼伴随着推门声同时响起,贺飞洲咬牙看她:“你是真不想活了是吧?”
谢伊:……心虚.jpg
她轻咳一声,问:“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不管她了吗?
“你若是不想换药想伤口溃烂我就走。”
“换,我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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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贺飞洲给她换完药粉后,还是给她拿了能暂时压制伤口的疼痛的药丸,尽管不能让她完全恢复精力,但也够用了。
她的烧是由伤口感染和吹了凉风导致的,来得急,退的也快,只有身上细密的疼比较难忍,如今吃下药,就好受的多了。
至于脸色苍白虚弱,这是常有的事,毕竟她的身体一向不好。
等到夜幕降临,谢芮回府的仪仗也到了。
谢伊跟着爹娘在门口迎人,隔了老远就能看到她浩浩荡荡的队撵。
最前头的是一队头戴鎏金头盔,身着银质铁甲的禁卫士兵,由他们负责开路;往后则是几个个举着绣金黄旗飘扬的红衣旗手,再之后是一众的宫女仆从,侍从很多,多到谢伊一眼都忘不过来。
而被如此多侍从保护、围在最中间的就是贵妇那顶宽大的镶有了各色宝石的雀顶轿。
轿顶雕了只栩栩如生的金色孔雀,孔雀的眼珠是两颗耀眼的绿宝石,就算在夜里也能看见其中四溢的华光,而轿身雕刻、嵌入的各类云纹和珍珠就更华丽了。
不愧是宫里的派头,简直是把极尽奢华这四个字写进了眼里。
“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