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蓝环顾四周一圈又转回来:“不会的姜姐姐,能来抢令牌的人已经死了。”
谢伊:“防人之心不可无。”
甲板后一道黑影闪过,贺飞洲轻折了下指节,小偷上来了。
几人还在继续往甲板围栏处走,聂蓝挽起谢伊的手腕,道:“姐姐,等回去了,你就也——”
“我就……怎么?”
“不好了小姐,”谢伊话音刚落,一个远方跑来的侍卫忽然急声打断两人的谈话:“船……船被人从底部砸了好几个窟窿!”
谢伊猛地抬眼:“你说什么?!”
“谁砸的?!”
侍卫焦急摇头:“没看清人影,等发现时已经漏水了。”
“快带我过去看看。”谢伊脸色难看,她随着侍卫往回走几步,忽然又停下对身后的男人道:“阿贺,你留在这儿保护聂小姐。”
船舱的漏水的确很严重,谢伊下到底部船舱时,最下面已经被淹了一层,水完全没过了整个鞋背。
工人们凑成一团围在了洞口处拿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去堵窟窿,然而一群人试了全部法子,也只是能延缓漏水的速度。
“小姐,船上还有备用的小船吗?”工人看见她过来,着急的问。
谢伊压着眉头摇头:“……没有,这种窟窿能修吗?”
“窟窿太大了,没办法修。”
“那船还能撑多久?”
“最多、最多半个时辰。”一个工人答道。
谢伊眉头皱紧,急声吩咐道:“以最快的速度换方向开到最近的口岸附近,只要……”
“小心!”一道破空声而出,江一拽过谢伊,同时侧身快速踢开身后侍卫朝向她刺过来的匕首。
“你……”谢伊抬头厉声问方才带他过来的侍卫:“你不是我的人,你是谁?!”
侍卫的匕首被踢飞,他垂着头往后退一步,没说话,身后却又瞬间出现数十个相同装扮的黑衣人。
江一上前将谢伊整个挡在身前,他压着眉眼往前看:“这群人交给我。”
身后的工人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混乱起来,刚用力挡下的窟窿慌乱松懈开,水流瞬间再次猛地涌上来。
“不要慌!”谢伊朝身后冷静吩咐:“现在留几个去挡窟窿,其他人立刻加速开往最近的码头。”
“有阿江在,这些人不用怕他们。”她朝身后喊着,同时转了身目光凌厉的看向面前的黑衣人群。
他们已经全部围了上来,江一抽出腰间的剑格挡黑衣人前进的步伐,谢伊则趁这个时间拉着冯雁去帮忙堵窟窿。
工人们看到小姐都亲自上阵,也都反应过来,快速开始转换船的方位。
于此同时,另一边。
“令牌交出来。”
聂蓝冷声拒绝:“不可能。”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机会?”齐盛语气阴冷轻蔑,他朝后招手,黑衣人瞬间上前把聂蓝两人围住。
“船已经被我控制了,识相一点你就交出来我还能不杀……不,”齐盛忽然摇了摇头:“令牌我要,你的命我也要。”
“给我上。”
“被你控制……你把姜姐姐怎么了?!”聂蓝抽出腰间的匕首下腰躲开眼前的攻击,贺飞洲则转身挑开了聂蓝身后的剑,眯起眼睛看向齐盛。
“怎么了,自然是跟你一样——杀掉啊!”齐盛说着,手中朝聂蓝的攻势却越来越快。
上次他被那个女人偷袭,而这次,仇就一起来报!
黑衣人的数量众多,尽管聂蓝两人相互配合着,却还是挡不住混乱的攻势开始节节往后退。
“主子,东西找到了!”正当两人再退无可退时,一道声音忽然从头顶上方的走廊传过来,齐盛闻言立刻抬头看过去,是那块令牌。
拿到……不、不对,齐盛心中觉得不太对,这令牌拿到的未免也太轻易了一点。
他立刻扭头看向聂蓝,没有忽视她嘴角一瞬隐下去的一丝笑。
果然不对。
齐盛扯开一侧嘴角,聂蓝这女人,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屋里,她只会……随时随地都戴在身上。
“假的。”他手中的剑再次指向聂蓝,眼神扫过她腰间的挂着的香囊袋。
聂蓝靠在围栏上,腰间衣服上已经多好几道血痕,她喘着粗气,下一秒,齐盛的攻势再次袭来指向她脖颈。
贺飞洲还在挡着其他黑衣人无暇顾及,聂蓝下仰偏头躲过这一击,耳边却在同时听到砰一声重物掉落的声响。
她脸色一僵,手迅速摸向腰间。
齐盛已经把香囊挑到手中,利刃划开外层的布料,一个黑纹令牌被他掏出来。
聂蓝眸光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令牌,眼前黑衣人的攻势凶猛,她却不管不顾,抬手直冲齐盛。
齐盛一只手握紧令牌,看着她不自量力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不过片刻,他的也另一只手再次朝她刺去。
令牌拿到,下一步就是拿她的命。
底舱的水蔓延的越来越深,已经没过了了大半个身子。
猩红的血和海水混杂在一起,江一处理完所有黑衣人,转身拉过谢伊:“走!”
谢伊也拉过冯雁,同时快速朝其他工人喊:“快走,离开这里,上去!”
船的方向已经调整完毕,半仓的水让船身开始摇晃,加上逐渐变快的速度,让整艘船看起来摇摇欲坠。
谢伊带着工人从船舱里跑出,侍卫们此时也都处理完了船上剩下的黑衣人跑到甲板上。
聂蓝看见了不远处汇聚的自己人,攻势再次加猛。
“主子,那边的人被处理了。”
齐盛侧头看一眼身后,手中的剑更快几分。
“主子!”
谢伊在逐渐逼近齐盛。
这女人还没被杀死,齐盛狠厉看聂蓝一眼,不甘心道:“走!”
船身已经破损,她们不能及时上岸也只有死路一条。
甲板上的黑衣人纵身跃入海中,聂蓝跨过栏杆想要跳下去追,谢伊迅速瞬影上前拉住她手腕:“别去!”
“计划有误,现在活命要紧。”
……
船的行驶速度很快,船内上涨的水蔓延速度也极快。
在离岸边还有不少距离时,水已经漫到了甲板上,逐渐下沉的船在海中发出轰鸣的船轮滚动声。
远处齐盛消失在海里不久后,海上就又飘过来几艘小船,如今这些小船的踪迹也离他们远去。
谢伊吩咐船上的工人侍卫拿好自己的东西,工人们一个个都丧着脸,听到谢伊的命令几乎瞬间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他们已经必死无疑了,收拾东西只不过是让自己能在死前再念想一下家人。
船下沉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谢伊确认船上的所有人都在甲板上后,抬手朝柴昌示意。
“砰!”
船顶最上方的房舱内炸开一声巨响,之前围成三角的房舱结构朝四周滑落下来,重重的拍打在下面的房间走廊上。
于此同时,最上方的一艘中型轮船出现在众人眼前。
工人们都被这股声音吸引看去,看到船后一瞬全部睁大眼睛。
收拾东西是要他们换船?
他们不用死了?!
谢伊让工人侍卫们最先上船,最后自己跟江一聂蓝几人上去。
上船后,游船船顶的原先落下的四面舱壁重新合上,随着整艘游船内逐渐灌满的海水,一点点的落入海平面以下。
“他们全都沉进去了。”
“走,去给主子汇报。”
一直潜在水中的两个人影确认无误后转身离开,片刻后,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浮起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物体。
再转眼看过去,椭圆形物体消失,一艘中型轮船出现在海上。
夜里海面上空的星星多的耀眼,伴随着月光一点点洒下,将轮船笼罩在朦胧的月黄色里。
“大概在今晚亥时就能到达樊城。”谢伊把系统中路线图描绘出来:“刚好跟宋书他们走到这儿的时间吻合。”
聂蓝往嘴里塞着糕点,她腰间的本应有的伤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外面的甲板上多了几张染血的猪皮。
江一看着桌上被谢伊潦草勾勒出的路线图,轻抬了下眉问:“你去过樊城?”
画出来的东西虽然简略,但每一处的位置和走向却很清晰,上次在聂家军的军营里,她也是这样画图的,彷佛所有的地点都印在她脑中一样。
谢伊指尖微顿:“是马厩老板告诉我的。”
“我倒是去过樊城。”贺飞洲看着地图开口:“一一每一处标的都是对的。”
他没去纠结谢伊是怎么画出来的,而是指着上面的一处关口道:“越岭关,他们要想去京都,这个地方是必经之路。”
“那边丛林密布,路线复杂,一不小心就会丢几个人。”
谢伊之前也在地图中仔细看过这个位置,如今跟贺飞洲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提前守在这,等到宋书他们过来时,替换掉几个守卫。”
“不是去救人吗?”聂蓝抿了口水出声:“我还以为谢姐姐要劫人。”
“现在还不是劫人的时候。”谢伊将地图上的越岭关单独标出来,她在旁边画上关内的地势情况,缓声开口道:“先跟着他们一起回京都。”
齐家以谋逆罪名关押宋书和沈玉的原因她暂时还没想通,这两人同属当今最受宠的两位天子近臣的人,说他们谋逆针对的只会是皇上。
齐家这几年在朝堂上都没有跟皇帝发生过什么冲突,如今这样开始跟皇帝叫板,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已经准备好谋反了?
但如今他们已知的也至少有两块令牌不在手里,调不了聂家军的话,他们谋反靠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齐家想要对宋书跟沈玉做什么?
齐家人不会不清楚拿这个罪名关押两人关不了多久,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若目的是趁此转移三御州的聂家军,但之前设置的那些陷阱明显是早在两人来之前就转移结束了才布下的。
谢伊轻缓的摇了下头,这其中的原因她想不明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跟上宋书回京再说。
只要到了京都,齐家就动不了两人了。
“好,那我跟谢姐姐一起过去。”聂蓝移动脚下的椅子凑到谢伊身边,弯着眼睛把江一挤到了身后:“让一让。”
江一:“……”什么男的女的都来抢他的位置?
“你留在船上回京都。”谢伊拒绝:“你不跟我们一起。”
聂蓝微微睁大眼:“为什么?我不要。”
谢伊:“令牌,你要先一步去京都拿到完整的令牌。”
“夏侯月也在京都,等毕为把他手中那份令牌交给你,你就能凑齐了。”
聂蓝思索片刻后沉默下来:“……好吧,那谢姐姐你要小心。”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谢伊起身左右看了一眼身侧的两个男人:“你们两个也要留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