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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闹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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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树头树底不到的五更风,和俺小坟边立断肠碑一统。爹,今夜是中秋。”杜丽娘望着窗外的风雨,眼中满是凄凉。

“是中秋也,儿。”杜宝哽咽着说。

“禁了这一夜雨。”杜丽娘叹了口气,“怎能够月落重生灯再红!”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可这一切,都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变得遥不可及。

杜丽娘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风雨交加的中秋夜,带着无尽的遗憾与眷恋,离开了这个世界。春香悲痛欲绝,趴在杜丽娘的尸体上,放声大哭:“我的小姐,我的小姐,‘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无常之祸福。’我小姐一病伤春死了。痛杀了我家老爷、我家奶奶。列位看官们,怎了也!待我哭他一会。”

“小姐,再不叫咱把领头香心字烧,再不叫咱把剔花灯红泪缴,再不叫咱拈花侧眼调歌鸟,再不叫咱转镜移肩和你点绛桃。想着你夜深深放剪刀,晓清清临画藁。提起那春容,被老爷看见了,怕奶奶伤情,分付殉了葬罢。俺想小姐临终之言,依旧向湖山石儿靠也,怕等得个拾翠人来把画粉销。”春香一边哭,一边回忆着与小姐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时光,如今都成了痛苦的回忆。

这时,石道姑匆匆赶来。“你哭得好,我也来帮你。”石道姑说着,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春香姐,再不教你暖朱唇学弄箫。”石道姑哭着说。

“为此。”春香哽咽着回答。

“再不和你荡湘裙闲斗草。”石道姑继续说。

“便是。”春香点头。

“小姐不在,春香姐也松泛多少。”石道姑说。

“怎见得?”春香疑惑地问道。

“再不要你冷温存热絮叨,再不要你夜眠迟、朝起的早。”石道姑说。

“这也惯了。”春香无奈地说。

“还有省气的所在。鸡眼睛不用你做嘴儿挑,马子儿不用你随鼻儿倒。”石道姑说。

“休胡说!老夫人来也。”春香连忙打断石道姑的话,她怕老夫人听到这些话,会更加伤心。

老夫人哭着走进来,“我的亲儿,每日绕娘身有百十遭,并不见你向人前轻一笑。他背熟的班姬《四诫》从头学,不要得孟母三迁把气淘。也愁他软苗条忒恁娇,谁料他病淹煎真不好。”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悲痛与自责,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从今后谁把亲娘叫也,一寸肝肠做了百寸焦。”老夫人说着,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老爷,痛杀了奶奶也。快来,快来!”春香惊恐地尖叫起来。

杜宝匆匆赶来,看到昏迷的老夫人,心中一紧。“夫人,不是你坐孤辰把子宿嚣,则是我坐公堂冤业报。较不似老仓公多女好。撞不着赛卢医他一病蹻。天,天,似俺头白中年啊,便做了大家缘何处消?见放着小门楣生折倒!夫人,你且自保重。便做你寸肠千断了也,则怕女儿呵,他望帝魂归不可招。”杜宝的声音里充满了悲痛与无奈,他看着昏迷的老夫人,又看看已经离世的女儿,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就在这时,院公匆匆赶来,“人间旧恨惊鸦去,天上新恩喜鹊来。禀老爷,朝报高升。”

杜宝接过朝报,看了看,长叹一声:“吏部一本,奉圣旨:‘金寇南窥,南安知府杜宝,可升安抚使,镇守淮扬。即日起程,不得违误。钦此。’”

“夫人,朝旨催人北往,女丧不便西归。院子,请陈斋长讲话。”杜宝无奈地说。

陈最良匆匆赶来。“彭殇真一壑,吊贺每同堂。”陈最良说着,脸上露出悲痛的神色。

“陈先生,小女长谢你了。”杜宝看着陈最良,眼中满是感激。

“正是。苦伤小姐仙逝,陈最良四顾无门。所喜老公相乔迁,陈最良一发失所。”陈最良说着,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陈先生有事商量。学生奉旨,不得久停。因小女遗言,就葬后园梅树之下,又恐不便后官居住,已分付割取后园,起座梅花庵观,安置小女神位。就着这石道姑焚修看守。那道姑可承应的来?”杜宝看着石道姑,问道。

石道姑连忙跪下,“老道婆添香换水。但往来看顾,还得一人。”

“就烦陈斋长为便。”老夫人虚弱地说。

“老夫人有命,情愿效劳。”陈最良连忙点头。

“老爷,须置些祭田才好。”老夫人说。

“有漏泽院二顷虚田,拨资香火。”杜宝说。

“这漏泽院田,就漏在生员身上。”陈最良说。

“咱号道姑,堪收稻谷。你是陈绝粮,漏不到你。”石道姑笑着说。

“秀才口吃十一方,你是姑姑,我还是孤老,偏不该我收粮?”陈最良不服气地说。

“不消争,陈先生收给。陈先生,我在此数年,优待学校。”杜宝说。

“都知道。便是老公相高升,旧规有诸生遗爱记、生祠碑文,到京伴礼送人为妙。”陈最良说。

“陈绝粮,遗爱记是老爷遗下与令爱作表记么?”石道姑好奇地问道。

“是老公相政迹歌谣。什么‘令爱’!”陈最良白了石道姑一眼。

“怎么叫做生祠?”石道姑又问。

“大祠宇塑老爷像供养,门上写着:‘杜公之祠’。”陈最良解释道。

“这等不如就塑小姐在傍,我普同供养。”石道姑说。

“胡说!但是旧规,我通不用了。”杜宝生气地说。

“陈先生,老道姑,咱女坟儿三尺暮云高,老夫妻一言相靠。不敢望时时看守,则清明寒食一碗饭儿浇。”杜宝看着陈最良和石道姑,眼中满是期许。

“魂归冥漠魄归泉。”杜宝悲痛地说。

“使汝悠悠十八年。”老夫人哽咽着说。

“一叫一回肠一断。”陈最良哭着说。

“如今重说恨绵绵。”众人齐声悲叹,这声音,仿佛是对杜丽娘无尽的思念与哀悼,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久久回荡,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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